第78章 江婉婉
收起放大镜,安映雪在江岳严尾指轻轻一戳,便见那看起来完整的骨节,瞬间变成节节碎块落下。
闭了闭眼,安映雪忍住情绪。
三人爬上去,侍卫们将棺材重新盖上,拿着铲子掩埋。
天色渐黑,一行人要回城了,江家母女走在前头,安映雪三人落在她们身后。
在江家母女要上马车的时候,一路沉默的安映雪忽然开口。
“江婉婉。”
江小姐立即回头,对上安映雪洞若观火的眼神,她身体微僵。
“果然是你。”安映雪盯着她说。
江婉婉沉默片刻,随即放松:“是我,不愧是大历第一女仵作。”
安映雪:“婉婉姑娘过奖。,”
“什么!”才反应过来的谢风亭一声惊呼,不敢置信地盯着江婉婉:“你、你、你是婉婉?”
江婉婉被拆穿了身份,也并不狡辩,而是挺直背脊,不再像之前那样弯腰驼背。
只不过一个动作,那一身的病弱状态便消失了。
“是我,让你失望了?”她看向谢风亭。
谢风亭摇头:“我没失望,我失望什么......哎呀,不是,你、你怎么会是江家小姐?”
江婉婉柳眉轻挑:“你都能是安姑娘的徒弟,我怎么就不能是江家小姐?”
谢风亭一哽,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越看江家小姐越觉得眼熟。
“那能一样?”他瞪着眼睛道。
江婉婉什么功夫,谢风亭可是见识过的,十个他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
面对‘病弱’的江小姐时,他自然保持风度礼仪,可面对能够打十个自己的婉婉,谢风亭就半点不客气了。
江婉婉笑了一声,没跟谢风亭争执这幼稚的话题,而是问安映雪:“安姑娘怎么发现的?”
安映雪:“江夫人虽然体态纤瘦,但一个病弱的女人,并不足以支撑她全部力量。”
所以在当时江夫人整个人靠在江婉婉身上,江婉婉虽身形病弱,却仍然半点没有动摇的接住江夫人时,安映雪就已经怀疑了。
江夫人显然是知道江婉婉另一个身份的,闻言愧疚道:“对不起婉婉,是娘拖累了你。”
江婉婉摇头:“娘,别这么说,反正我的身份,即便安姑娘今天没有猜出来,早晚我也是会告诉他们的。”
“若记得清十年前江大人死亡细节的是‘婉婉姑娘’,我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了。”安映雪说。
江婉婉笑了笑,“原来这里是我第二次暴露身份的时候。”
安映雪:“一个终日缠绵病榻的人,我不认为会有那么好的记忆。不过江小姐,你知道最令你暴露身份的是哪一点么?”
江婉婉好奇:“不知,安姑娘说说看。”
“你身上虽有病弱气质,但神情心态过于冷静,按说有这般心态的,本不至于缠绵病榻那么久。”
“怪不得我说她哪里不对!”谢风亭一拍掌,终于和先前的疑惑对上了。
江婉婉笑了声:“倒是没想到,我的破绽会如此之多。”
安映雪:“不过此乃江小姐私事,江小姐请放心,我们是不会往外传的。”
江婉婉便对她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那边多谢安姑娘了。”
母女二人上了马车,安映雪三人则是骑马回城。
半路上,谢风亭突然说:“不对啊,若江小姐就是江婉婉,那我第一天在地牢遇见的人是谁?从牢里救出来的人又是谁?”
安映雪猛抬头:“你说什么?”
于是谢风亭便将那日在湖底找到地牢,然后遇见江婉婉,最后把江家母女二人从地牢里救出来的事情,同安映雪讲了一遍。
三人的马匹早在谢风亭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便远离了江家母女的马车,此时江家母女的马车已经进城了,三人还逗留在城外。
城门守卫本来想要催促城外的人快一点进城,结果打眼一看是三殿下和那位女仵作,顿时乖乖闭了嘴。
“所以,还有另外一位江小姐么?”安映雪摸了摸下巴,只觉得事件越发扑朔迷离。
“谢风亭,江家母女现在居住在何处?”李弘晟忽然问。
谢风亭思考片刻,答:“民安巷,听说那是姑苏出了名的穷人居住的地方。”
“民安巷?”安映雪念道,“文安巷......这两个巷子,名字倒是挺相似。”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向李弘晟,李弘晟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微微颔首。
江婉婉即便是暴露了身份,却也并没有要和三人相交的意思,一回到府中,便去陪着江夫人,安映雪三人也没有阻拦。
在得到安映雪的暗示后,李弘晟就派了人去查当年建造文安巷的人,刚用过晚膳,暗卫就回了消息。
“据说是一位在姑苏很有名的泥瓦匠建造的,不过刚建造完毕,他就去世了,子孙如今去了外地,姑苏城内只有几个老仆人。”
“那几个老仆人,如今住在哪里?”安映雪问。
暗卫:“住在民安巷,之前百姓们去知州府围堵萧翀的时候,他们也去过。”
指尖在桌面点了点,安映雪站起身,视线在桌面上的烛台扫过,她朝谢风亭道:“去端一盆水来?”
谢风亭不懂安映雪要做什么,却二话不说端了满满一木盆的水进屋。
李弘晟面色凝重,盯着安映雪的动作。
安映雪拿起烛台,径直走向墙角,随即将烛台放到墙角。
火苗舔舐木板,不一会儿,木板里沁出点点水汽,安映雪眸子微缩,拿帕子沾了过来。
落在帕子上的,却并不是什么水汽,而是油污。
李弘晟接过帕子闻了闻,笃定道:“是桐油!”
他话音刚落,墙角被火苗舔舐过的地方便忽地燃了起来,火势很快席卷至整个墙角。
“泼水!”安映雪喝了一声。
谢风亭立马便将盆里面的水朝墙角泼去。
‘刺啦’几声,刚起头的火势渐渐熄灭,缕缕青烟冒出来。
“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安映雪沉声道。
“是大胆,连本宫的宅邸也敢如此。”李弘晟眼眸幽深。
若非今日这番试验,怕是哪一日起火了,二人都不知道原因。
谢风亭震惊道:“怪不得当初陈府的火势燃得那么快,原来竟是这木料有问题。”
安映雪:“整个文安巷,用的都是同一种木料,若大火燃起来,席卷整个文安巷,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木头都是用桐油泡过的,因着文安巷里水雾氤氲,轻易不会暴露,可一旦有烈火烹烧,很快就会燃起来。”
谢风亭听着二人的分析,只觉得整座宅子都危险了起来。
“若所料不错,这座宅子,本该是给萧翀准备的。”安映雪说。
谢风亭啧啧感叹:“谁知道萧翀没住进来,你却住进来了。”
安映雪:“我想,纵火案和柳府庶子落水案的凶手,我已经知道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