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心下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站起来微微颔首：“我方才出去才回来，我换身衣服，劳烦等待一下。”

宫人连声不敢，站在一边等着宋明月换衣。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她从未了解怜妃这个人，上一世怜妃在霍子广还未登基时候就病死了，这一世更是连照面都不曾打过。

云嬷嬷一边给她换上衣裙，一边道：“美人不必忧心，怜妃娘娘是个好人，只是身子骨弱了些，您只用陪着说说话就是了。”

宋明月微微颔首，虽还有疑虑，但也被她给压了下来。

鹊枝端着一盆温热的水进来，滴了玫瑰油让宋明月净手，眼巴巴的看着宋明月道：“美人，您等下是带不苦去看望怜妃娘娘吗？”

宋明月从水中拿起手，一边的不苦适时的用帕子将宋明月的手给擦拭干，一双嫩白的柔夷上还散着淡淡的香，恍惚间，宋明月似乎是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双手被生生斩下的情景，猛地起身，不小心把水盆给打翻了，水全都洒在了鹊枝的身上。

“啊！”

鹊枝吓得短促的叫了一声，宋明月这才回过神来，皱起眉头：“方才是我走神了，鹊枝，你先去换衣服，下次我会带你的。

云嬷嬷，你去库房再找一匹缎子给鹊枝做身衣裳吧，今日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小心了。”

虽然不知道宋明月今日是怎的了，但是云嬷嬷从善如流的带着鹊枝下去了。

鹊枝心里自然不会觉得宋明月是不小心的，临出去前的目光带了些许的怨恨，不苦一直等到她离开后，这才道：“鹊枝不可重用。”

宋明月揉了揉额角：“这些事我有自己的决定的……走吧，别让娘娘一直等着。”

不苦应下。

怜妃是宋明月的主宫，本就住的近，不过是走了差不多一盏茶左右，便就到了怜妃的彩云轩，待到宫人通报出来后，宋明月这才进去内室。

还未走进屋里，宋明月的鼻尖便就盈满了药材的味道。

这些药材若是单独开来，都是清香扑鼻的，兴许是浸淫太久了一些，这些味道苦涩不已，让人压抑几许。

走到一张笼着轻纱的床前，宫人住了脚步：“娘娘，宋美人来了。”

宋明月屈身行礼：“婢妾参见怜妃娘娘。”

“何必多礼，起来吧咳咳。”

那声音不同宋明月所想的那般沙哑，反倒是带着丝丝清甜，只是少了些朝气的感觉，这才说了几个字，怜妃便就咳了好几声。

“之前本宫病重的厉害，怕是都要熬不过去了，这才拒绝了你的见面，听婉儿说，你是个美人，这个年岁也是动人啊。”

怜妃断断续续的说着，简单的一句话，被咳嗽打断了许多次。

宋明月乖巧道：“怜妃娘娘此话可不能乱说，娘娘既是好人，上天怎舍得红颜薄命，必当是要您长命百岁的活着，若是娘娘病好了，婢妾也算不得什么美人了。”

“听听这个丫头说话……”

床上的人轻笑出声：“听说，你是从小在不为山学医的？”

莫非是要自己来给她治病的？

宋明月脑中飞快的运转，开始权衡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嘴上乖巧回答：“婢妾从小被师父带在不为山，回京城的日子鲜少。”

“你若是无事，给本宫讲讲不为山上有什么有意思的吧？”

纱帐里再次传来她的咳嗽声，这一次的咳嗽似乎是有些猛烈起来，半晌才停歇，那叫婉儿的宫女给怜妃喂了水才算是渐渐歇了咳嗽声。

“本宫自从进了宫后，就再也不曾出去过了，身子骨也是一日比一日的弱，许久不见那些风光。”

宋明月没想到怜妃的要求这么简单，心下虽然有些愣住，但是面上丝毫未动：“那婢妾就给娘娘讲讲吧，娘娘可别觉得婢妾粗俗了。”

“你讲就是呢。”

帐子里的怜妃轻笑着。

等讲完自己在不为山上的日常后，宋明月这才住了口。

怜妃似乎是听的很高兴，问了不少的问题，宋明月不厌其烦的回答着，末了，怜妃累了才算是作罢。

“婉儿，你把本宫那支嵌了红宝石的金步摇和有白水晶的银步摇给宋美人拿去。”

原本一直是做乖乖女的宋明月完全是惊讶了：“娘娘，这太贵重了。”

步摇本身不值什么，只是白水晶可不是凡品，上一世因为邓安莲想要霍子广送给宋明月的白水晶，两个人争执之后宋明月一气之下将白水晶摔碎，霍子广因此大发雷霆。

“这有什么贵重的？”

怜妃笑了笑，声音带了几分的落寞：“本宫也不曾戴过，亦是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了……你且收下吧，就当做是见面礼了，你若是觉得不好，以后常来给我讲讲故事就是了。”

话已至此，宋明月若是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只好接过婉儿递过来的木匣子。

“今日本宫疲了，你且回去吧。”

宋明月屈身行礼，周全了礼仪才离开。

等到宋明月离开了，婉儿将纱帐撩开，把骨瘦如柴的女子扶起来，眼圈儿红了一圈：“娘娘今日精神真好。”

“本宫精神好你还难过？”

怜妃闭着眼睛轻笑：“本宫透着纱帐瞧的不清晰，但是听你形容，她和本宫年轻时候应当是一样的，这个姑娘也是个温柔的好姑娘。”

“娘娘是无人能替的。”

婉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宋美人会医术，您为何不让她给您诊断一番？”

“何必为难一个小姑娘？”

怜妃睁开眼，眼中满都是温软：“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知道，该是油尽灯枯的时候，那就是无论如何也救不了了……且当做是本宫给年轻的自己一个交代吧。”

被这深深宫墙给埋没了许多年，她都忘记了最开始自己的模样，这个人比自己更有勇气，她也不介意帮着这个勇敢的小姑娘。

宋明月能够感受到怜妃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但是对怜妃今日的态度也有些好奇。

云嬷嬷见她回来，将正绣着的帕子放起来，笑道：“美人回来了，感觉如何？”

“怜妃娘娘的确是很好说话。”

宋明月笑着回答，将木匣子拍了拍：“怜妃娘娘还送了东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