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以大欺小

警笛声在此时响起,李丽忽然觉得自己听到了救赎的天籁,她仰头冲满脸阴沉的南晨川笑了笑,“你现在不敢杀我了!”

南晨川一把抓起了她的衣领,用枪直抵她的太阳穴,“说,我妈是怎么死的?”

李丽因为他的咆哮反而笑得更大声了,“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

当华晨带着警察冲到门口时,忽然就听见里面响起了一声枪声,他们先是一愣,下一秒就朝仓库里面狂奔。

他们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华晨一个健步就跪在了南晨川的身边,“老板,你怎么样?”

南晨川紧搂着白芷曦,强忍着自己心里像烟雾一样弥漫散开的恐慌,“救护车……到了没有?”

“就在外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他们老板已经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太太撞开了身后查探的警察,破口大骂,“都给我滚!”

南晨川坐在救护车里,紧握着白芷曦的手,看着被护士不断扔到铁托盘里的纱布,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酸胀难耐。

刚才如果这个傻女人再靠近半步,那么子弹一定会直穿过她的心脏而不是肩膀。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后怕的滋味。

手机的震动声在他的口袋里响起,他松开白芷曦的手,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老板,警察说需要你和太太配合做笔录,至于李丽,因为录音的证据不足以定罪,所以……”

南晨川顺着白芷曦搭在担架上的手,看着输液瓶里滴答的透明液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笔录的事情让警察来医院做,今天这件事先在媒体面前压下来,不要让爷爷知道了。”

华晨连忙说好,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声开口,“老板,晚上的宴会用不用取消?”

“不用,一切照旧,记住你下午还要同那个姜琛的家人见面,有状况就立马向我汇报。”

挂断电话后,南晨川沉着脸望向身边包扎伤口的护士,“她怎么样?”

“现在还不能肯定,病人的具体状况还要去医院详细检查后才能出结果。”

当救护车来到医院后,白芷曦的担架被径直推去了急诊室的病房,边上落后的一个小护士见南晨川满手是血,连忙关切地开口询问,“先生,你有没有哪里受伤需要包扎的?”

南晨川没有理会她的问话,而是紧跟在担架后面,一瞬不瞬地盯着上面那个满脸卡白的女人,他直到急诊室的开合门关上才停在了门外。

他用后背抵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干涸的血,全是白芷曦的血。

他用食指在掌心里慢慢摩挲,忽然一滴温润的液体化开了他手上的血块,上面的颜色活像画家作画时的颜料盘。

当第二滴液体在他的掌面又一次调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他有多久没哭了?

好像从他妈妈过世那个十八岁盛夏,他就忘记了哭泣的能力。

因为只有弱者才会无用地流泪来博取大众的关注和同情,而强者是不屑于这种方式的。

可印象中,白芷曦却一直爱哭,高兴会哭,难过会哭,生气了也会哭,老是哭的人应该就算是弱者吧!

可是今天,他个一直自诩的强者却用枪伤害了那个弱者,这让他觉得丢脸的同时,第一次承认心底对那个女人泛起的愧疚。

“所以白芷曦,你一定要给我完好无损地醒过来!”

当白芷曦重新睁开眼睛时,入眼的是天花板上亮着的白炽灯,金属栏折射着光线,这种专属于医院的灯光让她瞬间回忆起今天发生的种种。

所以最后南晨川应该没有射击中李丽吧?

她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儿干,于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喝水,但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重重地跌回了枕头里,在心里不住地纳闷,为什么每次和南晨川遇到危险时,她受伤的总是肩膀?

不过万幸的是,每次她都救下了她,这让她嘴角慢慢漾开了一个笑。

她转头看向连接着她手背的输液瓶,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透明的输液管,看着瓶子里仅剩一小截的液体,她咬着牙就想重新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她还深深地记得上一次南晨川嘲笑她没有医疗常识。

可刚等她成功地将背微微竖直时,病房的门忽然从外面大力推开,站在门口的是大口喘着粗气的南晨川。

她很少看到这个男人有这么慌乱着急的样子,于是连忙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南晨川缓缓直起身,看着她想要掀开被子下床的动作,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倾身将她搂在了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白芷曦不明所以地睁大着一双眼睛,鼻尖忽然就萦绕开了浓浓的酒气,“南晨川,你是不是喝醉了?”

她说着又偏头仔细嗅了嗅,这个男人的身上好像除了伏特加,还有香槟和白兰地,混杂着他身上的香水味儿,让白芷曦微蹙了眉头。

南晨川什么时候喝酒喝这么杂了?

可是站着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当南晨川撤开搂住她脖子的手,起身站直时,白芷曦发现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南晨川看了一眼她的输液瓶,然后转身按下了墙上的呼唤按钮。

还好他出门前计算了时间,不然这个女人的手可能又要被倒吸血水了。

白芷曦明面上虽然仰头看着护士重新替换输液瓶的动作,但她的余光却一直关注南晨川的一举一动。

那个坐在圆桌边拿着刀的男人是在给她削水果吗?

护士小姐拿着空吊瓶冲她笑了笑,退出了门外,房门关合的声音响起时,南晨川手里的苹果也削好了。

他丢开了手里的水果刀,然后起身走回了床边,将手里的苹果递到了白芷曦的面前,“给我吃了。”

白芷曦看着那个有棱有角差不多只剩果核的苹果,依然心情颇好地接了过来,大口咀嚼,“我睡了多久了?”

南晨川拿纸巾的手因为这句询问僵在了半空,透过病房的玻璃窗,他可以看见对面酒店闪烁的霓虹招牌,“一天一夜。”

而他也足足担心了一天一夜。

他擦干净手后,缓缓转头看向了坐在床上继续无谓吃着苹果的女人,“白芷曦,我们生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