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可悲的认同

“明知故问,说你是小人还抬举你了,你就是个……”

他这句讽刺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就看见对面站着的女人猛然将手里的纸袋摔到了地上。

周围参观的游客因为这样的举动都纷纷侧目,各个国家的议论声在耳边响起,似乎是在联合国商谈什么国际会议,但是白芷曦却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她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气得全身发抖,“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是一个贱人嘛,南晨川,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没有心的?”

而有心的人在被伤害的时候是会感受到疼痛的。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眼里隐忍的泪水一泻而出,她不愿在这个男人面前失去自己最后的尊严,于是捂着脸大步朝出口的方向跑去。

可是她刚跑到教堂外面的广场上,又立即后悔不已,她刚刚再生气也不应该把她买的衣服扔到地上的。

因为以南晨川的脾气,他绝对会让那些东西留在原地,最后只会是教堂里面的工作人员把那些让她肉疼的衣服当垃圾一样扔掉。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游人如织的广场,眼角的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滴落,好像失了控制的闸阀,怎么止也止不住。

她心里感到最可悲的不是南晨川刚才又辱骂了她,而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就是个贱人。

如果不是,她也不会在被怒骂了以后还关心给那个男人买的衣服;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死缠着这个人绝不离婚;如果不是……她也不会爱这个人爱了十年仍不放弃,即使明知道他爱的是别人。

她扬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尽量让自己一张哭红的脸藏在围巾后面,然后让司机直接开回酒店。

她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解锁打开了世界时钟,此刻中国的北京时间是晚上七点,这个时候她的母亲应该在陪着果果讲故事。

于是她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长时间的电话提示音让她慢慢蹙起了眉头,正当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对方接通了。

可是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她在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显示后,复又放回了耳边。

“喂,是果果吗?我是姐姐!”

“苹果。”

这两个字让她当即展颜,可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就听到了家里女佣的声音,“小少爷,你怎么来接电话了,快给我吧!”

女佣在得知打电话回来的人是她后,连忙向她说明了情况,“太太十分钟前被南家的老爷子派人接走了,说是要商议什么要事,她走得着急,所以没带手机。”

白芷曦说完自己晚点儿再打回来后就挂断了电话,她看着重新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上面出现的是她模糊的五官轮廓。

由于她握得太过用力,使得手背的骨头都有些泛白和凸起,等她发现掌心里传回的酸软感时,有些无力地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难怪南晨川会在教堂里质问她又和爷爷说了什么,看来他们白家和南家确实发生了什么。

可是让她疑惑的是,能让那个男人那样生气的,究竟是何事?

南晨川看着散乱在地上的纸袋,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了足足有三分钟。

但无论是教堂里的工作人员,还是参观景点的游客,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这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是否需要帮助。

因为大家可以明显地察觉到这个男人周遭散发出来的气场,足以媲美宙斯的雷霆之怒。

口袋里面是一件亚麻色的大衣和银灰色的羊绒衫,无论是材质还是样式都让他觉得很顺眼,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弯腰去提起了那两个纸袋。

白芷曦这个人虽然很让人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品味还过得去。

他用自己的食指轻轻地勾着纸袋的提手,思索着要怎么处理手里的这个东西,严肃的神情不亚于他要去投一块地来建房子。

短信的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索,他在看见上面的机票信息后,给华晨回拨了个电话。

小助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连忙吐出了刚喝进嘴里的一口咖啡。

“老板,你放心,后天从罗马直飞回棉城的机票我已经定下了所有的头等舱,到时候那上面只会出现你和太太两个人。”

他说完偏着头,小心翼翼地准备聆听电话那头那位大少爷的最新指示,可是静默的回答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老板?”

南晨川的视线从手里的纸袋转回了拉斐尔画廊的入口处,“一个小时内我需要知道梵蒂冈拉斐尔画廊进入的方式。”

电话挂断的声音让华晨来不及揣测那位为什么突然又对一个文艺复兴的画家感兴趣了,他连忙用公司的电话招来国际部的人事部经理了解事情的详情。

南晨川看着手机定位系统上那个停下的红点儿,嘴角微勾。

白芷曦,你要玩儿是吗?奉陪到底!

重复响起的喇叭声消磨掉了白芷曦最后的一点儿耐心,她看着车窗外拥挤的人潮和长龙似的车队,终于打消了继续坐车的念头。

她将车费付给司机后开门下车,但是还没等她的脚跟在地面上站稳,神情欢快地外国游人就将她一个劲儿地往前面拥去。

看这些人举着小旗,吹着喇叭的样子,他们好像在欢庆什么节日,不过欧洲人的节日实在是太多,具体在庆祝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摩肩接踵的状况让她看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她只能死死地抱住自己的手袋,跟在这群人的身后亦步亦趋。

等她终于从那人海里挤出来后,她第一个明确的信息就是她所处的位置,距离最近的一个标志性景点就是特雷维喷泉,第二个现实大事就是她饥肠辘辘的肚子。

果然同人吵架和生气都是劳心劳神的,特别是和那个叫南晨川的男人。

于是她忍受着饥饿朝街道两旁的餐厅走去,但无论是今天这样特殊的节日,还是临近景点的缘故,使得那些餐厅都座无虚席。

正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声,连带着还用标准的中文发音喊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