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视线落回了自己的手上，那个女人的血已经在他的指尖干涸，但是他却不想马上清洗干净，因为他想以此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他回忆起刚刚那些警察的话，他们说是有一帮俄罗斯的小混混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巷道里发生了争执，导致枪支走火。

这样的理由只能骗骗三岁小孩。

尤其是他在看到身穿一身黑衣的姜琛后，更是对莫斯科这个地方产生了怀疑。

既然这个地方让他没法儿信任，那么他就最好换一个能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毕竟白芷曦需要一个能让他放心的地方来养伤。

当手术室的灯熄灭后，他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看到被医生推出来的那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后，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地覆上了她的面颊。

“先生，手术很顺利，你太太的麻醉药可能会在两个小时后消失，所以请你先去办理一下入院手续。”

医生说着正准备将病床朝病房推去，可是底下的车轮却因为这个男人的制止而无法动弹。

南晨川从白芷曦的脸上撤回自己的手后，起身取过了托盘里的那一颗子弹，“马上送我们去机场，就用救护车送。”

这样带着命令式的要求让主治大夫感到惊讶万分，可当他看到对方递过来的支票簿后，连忙用眼神示意他的其他同事赶紧行动。

当他们重新坐上救护车后，白芷曦的电话在此刻响起，而南晨川在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后，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他将这个女人的手机揣回了自己的口袋里，抬头的刹那就看到躺在病架上的女人紧蹙着眉头，这样的神情一如她生气时的不耐烦。

他的脑子里不断闪现过今天他们在那间酒店里的画面，他在思索那些持枪的人是在什么时候盯上他们的，而目的是冲着他去的，还是为着白芷曦？

躺在担架上的人的一声轻哼打断了他的思索，他用俄语询问随行的医护人员，是不是白芷曦受伤的地方有异样？

对方在检查完所有的生命特征后轻轻摇头，“可能是麻醉药的药效要过去了。”

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微微松懈，他将自己的板凳又往白芷曦的床边挪了挪，然后小心翼翼地抓过了她的手。

有些硌手的触感让他第一次细看这个女人无名指上的钻戒，这枚戒指是他在结婚前夕让华晨随便去一家珠宝店买来凑数用的。

不过他那个小助理也是心实，随随便便就从他的卡上划去了三十万，理由用的是他结婚不能跌份儿丢脸。

他倒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对于白芷曦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此刻见她手上带着这枚戒指，他却觉得在这个女人身上再花上三十万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白芷曦的手一直很小，小时候这个人就老爱抓着他的手，吵着要同他比较大小，虽然每次都比不过，但是却老是挂着一脸的欢喜，“晨川哥哥，等我长到和你一样的年纪时，我的手肯定也会长这么大。”

这个人的傻完全是从小天生的。

他们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华晨已经等在了候机厅的门口。

南晨川看着被医生小心推入机场的担架，转身的同时就按住了主治医生的肩膀，“你跟我们一起走，放心，只要我们安全抵达就送你回国，并承诺给你丰厚的报酬。”

华晨听不懂俄语，但从这个医生连连摇头的动作中多少还是能明白他们老板的提议被这个外国人拒绝了。

南晨川慢慢拉过了这个医生的衣领，一把将他拽到了自己的面前，“你知道俄罗斯持枪是合法的，所以要解决一个人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医生感受着靠近自己脖子边冰凉的触感，颇为艰难地用俄语说了一声好，并不住地念着上帝保佑。

得了他的应承，南晨川松开了他的衣服，然后用眼神示意华晨带着这个人赶紧上飞机。

华晨笑着同这个医生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但因为有些疑惑于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老板，我在棉城的机场已经安排好了医疗救护人员，你确定还要带一个俄国人回去？”

南晨川并没有回转过头，他的目光一直紧随着白芷曦躺着的担架，“我需要万无一失。”

因为那个女人今天浸染他掌心的血和倒下时的样子，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后怕的滋味儿。

如果当时那枚子弹打中的不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心脏，南晨川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

当他们一行人走到停机坪后，南晨川转身挡住了华晨的脚步，“你留下。”

小助理听到这样的要求，惊得睁大了自己的眼睛，“老板，是不是我哪里没有让你满意？只要你吩咐，我一定改！”

南晨川对于这种带着满是求饶的语气紧蹙了眉头，“留在这儿查清楚今天的这件事，什么时候水落石出，什么时候回棉城。”

他说完后从钱夹里递出了一张信用卡，“花钱的地方不用给我省着。”

华晨看着在眼前起飞的飞机，双手抱住自己的头都要哭出来了。

让他一个不会说俄语的中国人调查一场意外的枪战，这比将他丢在南极同企鹅交朋友简单不了多少。

邮件提示的声音让他愁眉苦脸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在他看到上面的信息后，猛然从地上满血复活地站了起来。

当他狂奔出机场后，扬手就招停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邮件上的那个酒店地址。

他们的老板居然怀疑太太那个同事，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好像叫姜琛。

电话铃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皱眉神思，他在接通的同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又平静，“老板，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南晨川看着躺在皮沙发里的女人，用手指轻轻把玩着她的一缕碎发，“提醒你一句，我的耐心只有半个月，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调查出结果，那么就留在莫斯科自生自灭吧！”

他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扔回了桌上，正准备将手里的头发再增加一缕时，他转头的刹那就对上了白芷曦一双黑亮亮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