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排夫子

年纪轻轻,居然将主意打到这来,妇人早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好好的一句话,硬生生被曲解成别的意思。

童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甚至是懒得理她,兀自说道,“先生一身正气,也要为今后的日子做打算,您做了修平的夫子,我一月给您五百文,也好改善家中生活。”

横眉怒目的妇人瞬间熄火,脑子里只剩下那五百文,回转过神,没有方才的张牙舞爪,呐呐的说道,“五百文……”

这几乎是他们普通人家半年的收入,如今不过是去教教书,用不着做那些体力活,就能拿到这么多钱。

邱夫子听见这话,眉间虽有松动,却未曾掀起太大的情绪。

反观那妇人,恨不得立刻替他答应下来。

见他迟迟不吭声,许是急了,“你就快些应下罢,家里如今都要揭不开锅了。只是去让你教个书,又不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还要考虑吗?”

这天大的好事,好不容易落在他们头上,又岂能放过?

妇人脸上堆满笑,不待他说话,便凑上前去,“去,一定去!”说完又狠狠拍了下邱夫子,冲他使眼色。

邱夫子忍着咳嗽,面容憔悴,半是妥协着应了。

纪修平这个人,他有所耳闻,天资聪颖,待人也极是温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童芊满意的笑笑,从随身的荷包里数出五百文,放到桌子上,“这是定钱。”

话虽这么说,不过是送给他的看病钱,文人清高,若直接道出实情,不被理解便算了,怕是要被轰出门去。

童芊可不希望费尽心思物色的先生病恹恹的,纪修平以后的康平大道还得指望他呢!

邱夫子看着那堆铜钱,面色白了白,也明白她这么说是顾着他的面子。

“小娘子放心,我定会好好教授于他。”他郑重的说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

出来后,时辰尚早,童芊腹中空空,唱起了空城计。

找了间看起来还不错的面馆,进去坐下。

一阵谈话声传来。

“唉,你知道吗,杏花楼最近来了个头牌,长得那叫一个美。”

“你怎么知道?背着嫂子偷偷去看过了?”

男子左右看看,食指小心翼翼的嘘了声,“是镇上的赵三说的。”

“赵三?”同伴闻言多了兴趣,“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赵三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没个正经本事整天游手好闲,东蹭一家西蹭一家,打探的一手好情报,名副其实的八方通。

上至镇子的百年历史,下至哪家昨天刚生了猪崽,就连毛色,他也能说得清清楚楚。

外乡人想要打听点消息,还得从他手上买。

热腾腾的面端上来,零零星星撒了几片肉丝,童芊若有所思的盯着桌子。

半晌,才拿起筷子。

咿呀的唱曲声,离得老远都能听见,童芊进了戏楼,站在角落里。

戏班子正照着话本排练,也没发现她。

“十日后,你们便要正式上台,这之前万万不可马虎,仔细照着台本演。”等他们表演完,童芊才开口。

为了让他们专心排练,戏楼已经闭门好几天,这几日一点收入都没有,众人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私下里少不了小声议论,听她这么一说,心中稍微安定。

红漆大片从柱子上剥落,“只是这戏楼,”童芊抬头看向上方悬着的蜘蛛网,破败之感很是浓重,“需要重新修整一番。”

戏楼处处需要修葺,破损的地方不少,班主不是没想过去修,无奈生意不景气,就没有多余的闲钱。

听见这话就没吭声。

童芊收回视线,“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出,只是这修葺你务必要找镇上最好的工匠。”

“还有,”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了过去,“按这上面的来。”

班主将图纸摊开,面露难色,“这……”

活了这几十年,还从未见到这样的房屋构造,一时便愣住了。

“把这给那些修葺的工匠,他们自然会弄出来,”童芊没法解释那些对于古人来说极为奇特的构造,她想了想又道:“你可认识赵三?”

冷不防她这么一问,听到这个名字后,班主先是顿了顿,“童姑娘为何打听此人?”

“咱们这话剧戏班此次这么大动作,虽然是关着门进行,若想引得更多的关注,也要别人知道才行,这赵三,听说是出了名的百事通。不妨利用这个机会,将咱们的新模式传出去,到时候,必定能吸引更多的人来。”

酒香还怕巷子深,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捅出去,最好让更多人知道,到时候他们看了话剧,就不怕没有回头客。

童芊想的是长远之计,放长线钓大鱼。

班主想了想,觉得可靠,于是点头道:“此事我会找人与他说。”

“嗯。”

要说赵三虽游手好闲,这嘴上本事倒真不是盖的,几乎没过几日,话剧戏班的事便传得人尽皆知。

童芊从茶楼老板那儿预支了几个月的分红,将它们尽数交给戏班,用于修葺上。

纪修平回到家,童芊正躺在院子的小塌上歇息,他缓步走过去,蹲下身子细细地看着她。

“醒了?”

童芊悠悠醒转。

“嗯。”

“我去烧饭。”纪修平转身要走。

天色尚早,这时候烧什么饭?

“等一下,我有事与你说。”童芊叫住他,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他坐下来。

纪修平犹豫地看着她身侧,温润的笑了笑,“我站着便是。”

他这个捡来的未婚夫,倒真是恪守夫道,生怕逾距,比她这个处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女子还要本分。

一时半会要掰正他的想法,想必颇费功夫,童芊想了想,暂时就不为难他。

“我给你找了个教书先生,”她抬起清秀的眉眼,“镇上的邱夫子,就是那个名落仕途的秀才,我与他说好了,从明日起,你便去读书罢。”

纪修平闻言有些愣怔,不知她什么时候将这些事情安排好,她大病初愈,却处处为自己奔走考虑,而自己……却一事无成。

他攥着拳头,头一次有这样的无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