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怀孕了干活
邓红梅爱捡便宜,买了很多菜和肉,过年的时候吃,回去的路上累得流汗,车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她擦了擦额头,空调一吹脸颊上两团高原红。
“差点就没了,可把我急坏了,那老太婆太会打挤了,我都差点没站稳。”
邓红梅一边说话一边拿了个车里的杂志扇风,“太热了,空调费油,干脆关了得了!”
“言言怕冷。”
“大着肚子是怕冷,那就开着吧。”
邓红梅盯着佟言的肚子,“我以前怀南川的时候也怕冷,大冬天的还要下地干活,南川的奶奶是个哑巴,说不出来话,天天阿巴阿巴的就怕我偷懒。”
隔辈的婆媳关系说给佟言听,佟言对周家的过去只知道大概,不知道具体,自然也想象不出来。
“你怀孕了为什么还让你干活?”
“家里种地种得多,他爷爷和他爸要赚钱,家里就我们两个干活,我不干其他的都是她的,她干不完,天没亮就盯着我让我早点起来别睡懒觉,我那时候困呐……吃也吃不饱……”
邓红梅逢人稍微合得来就喜欢说起当年在农村那点事,“他奶奶脾气可坏了,说不出来话,嘴里阿巴阿巴不停,凶神恶煞的,我处处被她管着。”
周南川有些听不下去,“妈,以前的事别说了。”
邓红梅白了他一眼,又问,“你现在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
“都喜欢。”
邓红梅愣了一下,“啊?那哪种吃得比较多一点?吃酸的就生儿子。”
“我……我不喜欢吃辣。”
“那肯定是儿子,你不吃辣就是儿子。”
佟言勉强笑笑,“不是,是我们那边都不吃辣,口味清淡。”
到家后佟言没有把买的零食拿到楼上,而是放在楼下让大家一起吃。
邓红梅让她拿上去,“你别放在这,这么贵的东西,等会儿你爸万一不注意吃了就没了。”
“爸如果要吃就让他吃好了。”
“那多浪费,你爸有盐花生,让他吃盐花生,这个你留着自己吃,怀孕了吃点好的。”
佟言鼻子一酸,有点难为情,再想想之前买颜料一次性花了周南川好几万,也难怪邓红梅会跟她闹了。
“妈,我买来就是大家一起吃的。”
“我不吃,你爸也不吃,你多吃点。”
邓红梅心想,这么贵的东西,她吃一口佟言就少吃一口,不如她多吃点,贵的东西肯定营养多,给佟言和孩子多补补。
“妈,放在这里,大家一起吃……”
“不用不用……”
两人的样子像极了佟言最讨厌的成年人的客套,但她发自内心的不是客套,真心的想让大家一起吃,可邓红梅倔,说什么也不吃那些进口零食,让她拿到楼上去。
周南川搬菜去厨房里,佟言说不过邓红梅,最后急得什么也没拿上楼去了。
将过年要用的菜全都搬进厨房里,周南川回到了客厅,邓红梅收拾年货,放置东西。
“她要吃的我都腾出来了,你拿上去让她吃。”
“好。”
佟言郁闷极了,接到母亲肖红的电话,“阿言,要过年了,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你自己在外面注意点。”
佟言接到电话,看了一眼窗外的大树。
肖红自知对不起女儿,安静了几秒钟,“阿言,你爸和你爷爷都惦记你的,也想你。”
“妈……”
“怎么了?”
佟言没说话,只觉得心中压抑,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在隐隐的动。
肖红捂着嘴,强迫自己语气正常,“你上次问我的那些话以后千万别再提了,家里的事你不用管,周南川有本事,把那么穷的一个小村子带了起来,现在周家日子过得也不错,你嫁给他不会受什么苦……”
佟言没说话,“我听说有人用爷爷进城之前的事大做文章。”
“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你不用管谁跟我说的,我心里都清楚,爷爷和周家怎么回事我也知道,爸爸跟潘年争职位,家里怕出事用我稳住周家,可你们想过没有,我才二十岁!”
“阿言……”
“妈,我才二十岁,我的同学们毕业后都在从事相关的职业,只有我……我现在……我……”
“周家的人都是些乡下人,粗鲁不懂礼貌,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还有周南川,没读过大学到处讨生活,到了今天也有他的本事,你多顺着他。”
“爷爷把我嫁给他到底因为什么,我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
佟言知道现在的处境难以改变,可她想要个明明白白。
家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把事情说清楚,当时她接到消息的时候,肖红只是告诉她,爷爷佟经国有个好友,当年爷爷为了进城犯了错,耽误了好友的前程,不久前得知好友离世,心有愧疚,好友有个孙子叫周南川。
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人品很好,长得也不错,单单用钱没办法弥补当年所犯的错,结成了亲家以后就当一家人。
佟言当时觉得荒唐,一口回绝,但爷爷说由不得他,父母也轮番过来劝。
那时她被逼的快疯了,怎么也联系不到秦风。
她想过叛逆,离家出走,和家里断绝关系,可她过去二十年里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那样做,她不是个叛逆的人。
一家人领着她到达西北这天,全家从海城坐飞机到西北省会,再从省会那边派车到达临西市,看到临西市那块牌子的时候,她感叹,这地方可真小,还没海城一个区大。
从临西市再到县里,再到乡下,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最后到了周家村这块弹丸之地……
第一次见到周南川的时候,他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在门口杀鸭子。
太阳照在他轮廓清晰的脸上,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隔得老远能看见他黝黑的肤色,部分区域在太阳的反射下形成了一道道暗影。
佟言当即蹙了眉,硬着头皮朝着那边去,佟经国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客气的称呼了父母,拔了鸭子脖子上的毛,一刀隔断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