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助理。”

拎着一大堆外卖的祁阳停住脚步。

这个称呼一出，他几乎下意识就止住了。

“好久不见。”

是季云翳。

季云翳穿着休闲，真丝的印花衬衫，整个人的气质从清淡的水墨画变成了绮艳的油画。

“季先生。”祁阳跟他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季先生，我已经从西浦离职了，你就不用叫我祁助理了。”

季云翳推了推眼镜微笑，“抱歉，习惯了。”

“今天怎么能在这里碰见季先生？”

“在附近有点事，祁助……祁先生呢？现在是兼职送外卖吗？”季云翳跟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不用叫我祁先生，叫名字吧。”祁阳笑笑说，“我工作的地方在这里，帮同事顺便捎的。”

季云翳当然知道他在这里，不过是装着意外偶遇套近乎罢了，“好巧，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在朋友的工作室给他帮忙。”祁阳道，“季先生，我先上去了，有空再和你联系。”

“不如就今晚？你还记得你要请我吃饭吗？”

“季先生……”祁阳怔了怔，没想到客套的话还被他记着。

“择日不如撞日。”季云翳给他递了张名片，“等你给我打电话。”

祁阳：“……”

真的只是客套而已啊，季云翳不会不知道么。

但季云翳只是轻轻一笑，就转身离开了，独留捏着名片无语凝噎的祁阳。

他当然不想理会季云翳，他和季云翳也不熟，祁阳顺手把名片压在了一堆文件的最底下，强行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啊我靠！”

于晓琪一下子跳起来了，办公室的人都望着她。

“老大，这是不是你？！”

程飒拧起眉，“什么？”

“微博，我分享给你们看看。”

于晓琪在工作群里分享了一条微博。

程飒戳进去一看，是他那天和程太太吵架的视频——当时确实也有人拿出手机，他没管，根本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争吵会被发酵成这样。

点开评论几乎全都是攻击程飒的，说他不尊重女性，不尊重长辈，各种大帽子一顶顶往他头上戴，还各种造谣他拿家里的钱帮补自己，还把他的信息搜刮得干干净净的，分毫不差。

“这就是在乱带节奏啊！这些人都是水军吧！说话也太难听了！”

于晓琪气愤不过，随意戳开一条评论就要理论，席玉按住她柔声说：“晓琪，你别激动，看老板怎么处理，咱们别帮了倒忙。”

程飒自己也没碰到过这么来势汹汹的网络暴力，他瞥了几眼那些污言秽语就关掉了，“不用管，过几天热度就没了，我又不是什么明星名人，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咱们工作室的微博也被找出来了……”

“不用关评论，他们想骂就骂吧，这几天都别去管微博上的事情。”

但事态并不乐观。

办公室内死寂沉默的半小时后，当前的合作商打电话要求取消单子，表示程飒爆出来的负面新闻不利于公司形象和产品销售，程飒也没有挽留的同意了，做了一半的策划直接团吧团吧扔进垃圾桶，

工作室里人面面相觑，程飒说：“好了，给你们放假，都回去吧，路上注意点，可别被我连累扔臭鸡蛋。”

祁阳打算留下来陪他，“程飒……”

“祁阳，你也回去吧。”程飒摇摇头，“没事的，我在那女人那么久的欺压下不也好好长大了嘛。”他随即又啧啧一句，“真的是流年不利，我现在就出发去烧香。”

“程飒，你要不找找贺先生？”

“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告诉他，你不要联系他，等风头过去就行。”

祁阳最后走的，把工作室的门锁好，下楼就见到季云翳在等他。

“季先生。”没办法装作没看见，祁阳疏离的打招呼，“你还在这儿？忙完了吗？”

“我早就忙完了，一直等着你。”季云翳耸耸肩，意料之内的带了点莫名其妙的温柔宠溺，“我知道你不会主动联系我的。”

“季先生，抱歉，有一点突发状况，我可能没空……”

“是你的朋友的事情吗？”季云翳忖度，“——我也许可以帮忙。”

“季先生也看到了？”

事实上，这个事情热度不会那么轻易的降下去的，这就是策划好的，季云翳的偶遇、事情的触发，都是精心算计好的。

“季先生，你有什么办法？”

季云翳伸手示意“请”，“那你赏个脸，我们边吃边聊？”

祁阳还敢不从么，但他忍不住在车上说；“季先生，你是宁城的员工，我们还是不要来往过密，免得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这么说，我还不能和离职的员工做朋友了？这根本就毫无逻辑啊。”季云翳不赞同，“还是你不想？”

祁阳不说话了，任由车子七拐八拐的，在一家装潢高雅的餐厅门前停下。

“我特意挑的。”季云翳笑吟吟道。

祁阳也没兴致去了解，侍应生表示包厢已经没有了，只有几个靠窗的座位，季云翳侧脸，“祁阳，介意吗？介意的话我们换一家。”

祁阳哪里还有这些心思，“不用了，这里就挺好的，麻烦季先生了。”

“不用客气。”

两人就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对坐下来。

祁阳端着柠檬水啜着，季云翳说：“我看你也没心思看菜单，都是点的口碑不错的菜品，一般不会不合胃口。”

“谢谢。”

“你不用这么忧心忡忡的，我已经找人去跟发出来的博主沟通了。”季云翳轩轩眉毛，“好好享受这份晚餐吧，毕竟你是请客的主人家，开心一点。”

祁阳瞄了眼价格，觉得肉痛。

但是说好了，就请，祁阳也想请完了不再有来往。

季云翳到底是宁城的人，和陶陌……关系千丝万缕。

季云翳忍俊不禁，“跟你开玩笑的，这顿算我的，你欠我的那顿留到下次吧，好好想想请我吃什么。”

“不用，这顿就我请。”

谁还想要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