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西装革履的男人踏出来，身边同样着装正式的助理跟他低声说话，“陶总，今天和远东的谈判……”

陶陌突然停住了。

餐厅门口灯光柔和，他站在那里，脸却是阴沉的，明暗交错下更显得令人畏惧。

“陶、陶总？”小助理磕巴了一下。

陶陌淡淡的瞥他一眼，今天本该是安助理随同，安助理临时出差去了才由他顶替上来——他是祁阳走后人事挑上来填补空缺的人。

不是不好，而是他总是忍不住和祁阳比，如果祁阳在，他会怎么做？会怎么想？也没人比得过祁阳给他的舒心，新助理只是助理，做好安排给助理的工作就行，而如果是祁阳的话，他喜欢的人，就该有自己发挥的天地。

——他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一起吃饭，态度亲昵。

“咦，那不是季总吗？”宁城和西浦都是陶家的，小助理自然认得季云翳。

陶陌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突然激起来的头痛，“走吧。”

小助理稀里糊涂，这是发生了什么了？

他战战兢兢的，陶总虽然不会跟他乱发作脾气，但是喜怒无常，他经常不知道为什么，就经常提心吊胆。

靠窗两人点的菜和酒水很快送了上来，摆盘精致，色香俱全，就是分量少，季云翳玩笑道：“祁阳你能吃饱吗？要不我们等会儿再加一餐？”

确实是吃不饱，只祁阳不想跟他浪费时间，速战速决才好，他拿起刀叉，“谢谢季先生款待了。”

季云翳给他倒了一点酒，“这是餐厅的酒庄自己酿的，味道和那些不一样。”

“谢谢。”

季云翳擦了擦手，“祁阳，我听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谢谢了，就算不是朋友，也真的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

祁阳默默咀嚼不知道如何搭话，季云翳不勉强，安安静静的只偶尔有刀叉和陶瓷不小心的碰撞声。

“你那儿是什么？”

“什么？”祁阳抬起头，腮帮子还鼓着。

季云翳觉得他有点可爱，指了下他的鼻子，“鼻子沾了点东西。”

祁阳抬手蹭来蹭去，眼前忽然落了一道浅浅的阴影，季云翳微微起身越过餐桌，手指在他鼻子上轻轻一抹，然后坐回去往餐巾上擦了擦，神色坦然，“一点香料，吃的时候小心点。”

祁阳微微窘迫，刚张嘴，季云翳就头疼道：“你别和我说谢谢了，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祁阳把那口咽下去，“不用了……”

季云翳说：“好，你回去之前，我们先把你朋友的事情说一下。”

远东的人看出来对面西浦的总裁状态不是很好，贴心的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否需要休息，陶陌摆摆手，他的助理从门外进来，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陶总，季总那桌说完话，已经走了。”

助理很好奇陶陌怎么让他去盯着季云翳，看平时两人的关系还不错，莫非产生了什么过节吗？

陶陌淡淡点头，示意他坐下忙正事。

季云翳和祁阳简单说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发布的博主并不太愿意删除，还在积极沟通，也拜托了其他人强行压下热度了。

“要不让程先生自己出来做个说明吧。”

祁阳叹气，“程飒不打算理会，清者自清吧。”

“贺先生那边呢？你们没告诉贺先生吗？”

祁阳摇摇头，“程飒和贺先生，其实也……”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熟悉。”

季云翳了解，眼底幽光划过，起身把祁阳送到拜托侍应生打的车上，说了再见，回想起方才上楼的背影，微微的翘了翘嘴角。

程飒没真的跑去寺庙烧香，他一个人去爬山了，他爬到山顶上，在小亭子里坐着放空自己，手机一直在震动，什么电话、消息，他都没拿出看，直到天边的余晖散尽，夜色笼罩。

然后程飒起身，准备下山。

他没走几步，居然就被愤怒的找上来的贺诚给抓住了。

“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妈的，给你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你当你是十三四岁的叛逆少年吗？出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事，热度过去就好了，不劳烦您大驾。”程飒有点烦躁不耐的甩开他的手。

“小事？”

贺诚把自己的手机怼到他眼前，“你自己看看，你那个后妈干的好事！”

程飒瞳孔微缩——他看见了“同性恋”三个字。

事态在两个小时之后又被添了一把猛料，爆出来程飒被男人蛊惑，不认家里的亲人了，跑出去和男人厮混，仗着抱的大腿粗，反而给家里施压云云。

同性恋这种在社交软件上极度敏感的话题，简直就是浇在火上的一大盆油。

贺诚在原地踱了几圈，他当然想和程飒公开，可绝对不是这种情况，铺天盖地的全是骂声。

“妈的。”贺诚踢飞一个小石子，“我饶不了她。”

“我会澄清的。”

程飒的声音似乎也沾染了夜晚的凉意。

贺诚一愣，“……你要澄清什么？”

“澄清我们不过是演戏而已，不过是我为了摆脱原生家庭的手段而已。”程飒平静的和他对视，“贺先生不用担心，我会配合的，不会拉你下水的。”

贺诚破口大骂，“你脑子里灌的什么？！谁要你澄清这个了？！你这样你不如把嘴巴闭紧了，我来处理。”

“你是担心你哥哥姐姐吗？我可以上门道歉，我也确实欺骗他们了。”

贺诚真想掼他一耳光，看能不能把他打醒，内心默念这是自己喜欢的这是自己喜欢的，把动手的念头压下去，“程飒，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程飒回答，“我真傻。”

贺诚叉着腰，被他气笑了，“行，你真傻是吧，我就好好告诉你。”

他一把抓过了程飒，用力的照着他的嘴唇咬了过去。

程飒躲都来不及躲，贺诚的手像是一把铁钳子，紧紧的桎梏着他，还按着他的后脑勺不准躲，男人咬得很用力，用力到两人都尝到了腥锈的味道。

“贺诚！”

分开的时候程飒踉跄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