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陌知道今天是祁阳的生日。

他有些病态的想，祁阳收到报道这个特殊的“生日礼物”，会不会很不舒坦。

陶陌自己看了那篇报道，只觉得狗屁不通，不知道怎么还会有那么多蠢货相信，他兴致缺缺的丢开手机，把副驾驶位上的丝绒小盒子拿起来，打开是另外一枚戒指，男戒，和他手上的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祁阳的手指粗细，就这么订的戴着合适吗？

陶陌想了想，又觉得很好笑，这枚戒指不知道多久才用的上，说不定到那个时候款式过时了，再重新定做吧。

陶陌开着一辆谁都不太眼熟的车子，在出租屋的楼下静静的看着。

他本来想给祁阳发一个生日快乐，又觉得自己恶劣了这么阵子，祁阳怕是都不想理会他了。

看着祁阳带着一群让陶陌嫉妒的朋友回来，陶陌脑海中浮现他们的快乐和热闹，自己只能在狭小的空间里祝福祁阳，他轻轻叩着方向盘，忍不住觉得这顿饭吃得也太久了吧。

好不容易熬到程飒和祁阳送客，祁阳应该也喝了酒了，整个人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他和程飒把那群人一个个塞进出租车，相互搀扶着上楼。

陶陌抽了一根烟点着。

他是打算坐到十二点再走。

结果到了十一点多时，祁阳房间的灯突然亮起来了，陶陌以为是起夜什么的，结果一直亮了很久，然后灭了，没多久祁阳就和程飒出来了。

这么晚了，他俩去干嘛？

陶陌猜测是买夜宵，两个人一起打了车，陶陌跟上去，最后到了目的地，脸都拉得老长了。

祁阳带着程飒来了gay吧？！

陶陌不清楚该气该笑，给贺诚打了一个电话，“程飒去gay吧撩人了，你赶紧过来把他带走。”

gay吧内，祁阳越喝越难受。

他一幕幕回想自己和陶陌的时光，再到现在的物是人非，心里的石头压倒了束缚的牢笼，愧疚、委屈、悲哀……全部溢进了心房，难受得他喘不上气。

“程飒，我可真羡慕你……”祁阳喃喃。

程飒突然被cue，跟哄孩子似的顺了顺他的头发，“我有什么可羡慕的？”

“羡慕你一个人，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怕输，根本没人管你。”

程飒吁了口气，“祁阳，我没什么可羡慕的，一个人孤孤单单，什么事情都自己扛，没人给我分担，不怕输是因为我知道我只能赢。”他苦笑道，“我还羡慕你得很，叔叔阿姨和明哥都疼你，我妈死得早，后来程家又弄得那么不像话，我都快忘了关爱的感觉了。”

他们彼此羡慕彼此，自身却被别人所羡慕的禁锢。

“程飒，我问你，你认真回答。”祁阳扳过他的肩膀，“你到底喜不喜欢贺诚？”

程飒敛声一会儿，道：“……我想，应该是不够喜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不敢再随意建立一个亲密的关系。”程飒干脆也倒了杯酒，“所以最开始我瞒着你很多事情，后来我发现你是个好人，是适合我的朋友，我才愿意倾吐更多，让你进入我的世界。”

祁阳低笑，“你就像陶陶，开始只让摸摸背，足够信任了才能摸肚子。”

“我俩都应该去羡慕陶陶，每天吃了玩，玩了睡，睡了再吃，撒撒娇卖卖萌就过得很好，想喜欢就喜欢哪只小猫咪。”程飒撇撇嘴。

今天也是嫉妒小猫咪的一天。

祁阳眼底忽然充满了悲凉，他又饮完了一杯，说：“程飒，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程飒脸上的神色是很认真的，“什么事？”

祁阳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挑这里吗？”

这里是gay吧，男人和男人可以随意亲昵，没有人会投去奇怪的目光，称得上一方小小的净土，祁阳看到了很多人当众抱在一起，做出各种亲密无间的举动。

“为什么？”

祁阳投出一个自以为是重磅炸弹的真相，“因为我也是个gay。”

程飒的表情很镇定，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但是我是一个无能、懦弱的胆小鬼，明明都难受得要死了，我还要当面祝贺他，我不想祝贺他，我想他和女人远远隔开，我知道我这么说了，他会听，只要我有一丁点表示，他都会取消。”

“可我的理智？不，那不是我的理智，是我的无能和懦弱告诉我，如果他不和女人订婚，不被婚姻束缚，你自己怎么招架？纸总是有包住火的那天，你想过父母兄长的失望吗？”

祁阳有点崩溃的捂着脸，“喜欢人很难了，为什么我喜欢人还要更难啊？”

祁阳都不在乎周围投来的疑惑、惊讶和指责的目光，程飒握着他的手安抚，“没关系的，这都是情有可原的，你做的没有错，你不过是抛弃爱情成全了亲情罢了。”

“我真的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和他尝试，我怕微小的可能——他处理不好我家里人，难道爱情和亲情只能选一个吗？我都想要很贪心吗？”

他最后还是回归家庭，这份爱情在很大一部分人的眼里，是畸形的，是不该存在的，陶陌那种人，也合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儿育女，传承家族的荣誉。

“不贪心，一点都不贪心，本来就是都该有的。”程飒握他更紧，“所以我更羡慕你，亲情我是别指望了，看看爱情能不能走个狗屎运碰到。”

“祁阳，我真的很感谢遇到你这个朋友，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刚才说自己的，通通都是错的，我不承认，你以后不许再说了。”程飒跟酒保要了点纸巾，给祁阳擦了擦脸，“好了，喝酒就这么煽情，别哭了，又不是小姑娘家家。”

“程飒，我难受，我很难受……”

祁阳靠在他的肩窝里喃喃，程飒把他扶起来往外走，“我知道，我知道，咱们现在回家，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祁阳强撑着摇头，“不回家……我不想回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