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安苓歌微微一笑,伸手挥退了陆惊羽。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安苓歌斜倚在塌上,有搭没搭的用牛角小锤敲击着大腿。
房门被碧珠推开,她端了些茶点进来道:“小姐,那惊羽倒是个不错的,身上的伤还未愈便抢着活干。”
安苓歌懒懒“嗯”了一声,又听碧珠眉飞色舞的说着起了安苓伊和二姨太在房中争吵的事情。
末了碧珠道:“小姐,今日你真是运筹帷幄,可如此大好机会,你为何不趁机……”
安苓歌闻言看向碧珠,问道:“你当今日之事便可让她们翻不了身?”
安苓歌重活一次,绝对不会再看轻安英成对这对母女的信任。
安英成爱名,却更爱权势,二姨娘李氏的妹妹,如今正是皇上最宠信的李贵妃。
安苓歌知道,李贵妃不倒,安英成必定有所忌惮,只要不是危急到他自己地位、声名的大错,他也只会是装装样子而已。
“难道不是?”碧珠满脸懵懂,在她看来,一个庶出小姐买通下人攀诬嫡出小姐已是罪不可赦。
安苓歌微微一笑:“有些事,你今后慢慢自会懂的,如今,我们断不可大意。”
碧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安苓歌,以安苓伊那种骄纵蛮横的性子,今日吃了这样大的哑巴亏,必定是不甘心的。
“去,把惊羽叫过来。”
不会儿,陆惊羽站在了安苓歌的跟前,身材修长挺拔,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有力的手臂,上面鞭痕兀自刺目。
安苓歌柔声道:“院子里的诸事都熟悉了?”
陆惊羽家贫,自小便比同龄人成熟些,又经过了今日之事,性子就更沉稳,闻言点头道:“碧珠姐姐已带我熟悉了,奴才一定不负大小姐重望。”
安苓歌从妆奁里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这是上好的外伤药,回头你自己敷好,现在你先替我办件事……”
夜,苍穹如盖,一团冷月高悬当中,将沉寂的安王府笼在其中。
月色之中,一道娇小的身影耗子似的蹿到了栖梧院前,她偷瞄了一眼院中,转头吩咐道:“动作都给我麻利点儿。”
那人虽压低了声音,可那骄纵蛮横的意味,却一点儿也未曾变化:“只要能给我划花了那个贱人的脸,我给十两银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三四个家丁顿时蠢蠢欲动,掏出腰间备好的匕首,灵猫一样蹿进了栖梧院。
安苓伊得意的看向院内,下午母亲要她安安分分在房中待足半月,待父亲气消了再做打算,可她不服!
那么一个软弱的贱人,她凭什么要为了她被禁足?
一想到安苓歌今日在安英成跟前的模样,安苓伊就恨得牙痒痒:“这个不安分的贱人!”
谁知她话音未落,院子里就传出一阵惨呼,紧接着房间里亮起了灯,就在安苓伊还未反应过来时,碧珠已经敲铜盆与她擦肩而过,扬声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抓贼啊!”
安苓伊顿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就想跑,可手腕处猛的传来痛楚,她回头正对上陆惊羽一双满是怒意的眼。
“妹妹这是要去哪儿啊?”
安苓歌从陆惊羽身后款款行出,眉梢眼角都带着嘲讽的笑意。
她就知道安苓伊不会甘心,故而早早让惊羽在院子里布置了陷阱,果然抓了她个现行。
安苓伊脸色顿白,心知自己又被安苓歌算计了,可被抓了现行也没有办法,她只能强撑道:“我,我……你这个贱奴,居然敢对我如此无礼?!”
此处既无安英成,更没有李氏,安苓歌懒得做任何伪装。
她沉肃眼眸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无礼?安苓伊,你一个庶出小姐几次三番算计我,如此大胆以下犯上,这才是无礼!”
安苓歌语调正常,分明没有恫吓,可安苓伊就是觉得脊背发凉,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不少人已经涌到了栖梧院前。
火把照亮了大半个院落,当先的安英成面色铁青:“这又是闹什么?!”
安苓歌跪地行礼:“禀报父亲,院落里突然来了几个人,鬼鬼祟祟不知做什,这栖梧院只有女儿与碧珠两人,女儿这才让碧珠去找人。”
“人呢?!”
安英成压抑着怒火,他可刚刚才准备和二姨娘云雨!
陆惊羽立刻押着三个被捆成麻花的家丁上前来。
二姨娘一看那三人,顿时变了脸色,狠狠瞪了安苓伊一眼道:“老爷,不过是几个小蟊贼,明日我便打发人交大理寺处置了,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些歇了吧。”
二姨娘说着,柔若无骨的手就抚上了安英成的胸膛,细长的指甲有意无意剐蹭了一下安英成的胸口,他眉宇间顿时多了一份旖旎之色,沉声道:“那便好好处置。”
“父亲!”
安苓歌却唤住了安英成:“安王府何等贵重,这些贼人居然能够夜闯,女儿想想都觉心惊,若是今夜他们闯的不是女儿的栖梧院,而是父亲的卧房,那……”
安英成闻言脸色一变,又想起近日似听说有山贼下山劫掠之事,顿时提高了警惕:“把人带过来。”
陆惊羽在安苓歌的示意下,将其中一人押到安英成跟前,顺势取过火把凑到那人脸前。
安英成一看,顿时怒火中烧:“张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
张成早已被陆惊羽打得浑身乏力,如今又被安英成扇了几个巴掌,更是眼冒金星,思绪混乱,闻言只道:“老爷,奴才冤枉啊!”
“冤枉什么?”
安英成怒道:“难不成,你要告诉我这事另有真相?”
张成闻言顿时不语,只哭丧着一张脸。
安苓歌见状道:“张成,那不是妹妹院里的管事?”
她这一句似自言自语,可声音却不大不小正好传入了安英成的耳中,他偏头一看,正对上安苓伊惊慌失措的眼,心底顿时了然。
“你不在院中禁足,又跑到这里来生什么事?!”
这一次,安英成没有丝毫犹豫的质问,让二姨娘心底微凉,她想要为女儿说句话,可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开口。
安英成的性子她最清楚,若是自己冒然开口,恐怕只会火上浇油。
可安苓歌见状,却轻轻笑道:“原来也不过如此。”
安苓伊回头道:“你又要说什么?!”
安苓歌微微一笑:“我原以为你们母女一心,可……啧啧啧,大难临头,姨娘也不为你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