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眼，他就看出了不同，坐下後冷聲道，“脫了。”

“脫？”小采不確定的呢喃，見大人沒在開玩笑，她顫顫巍巍的擡起手，解開了衣帶。

門未關。

裴尺也並未喝退下人，而是由這些人觀賞着一具曼妙的身體。

屈辱，悔恨，妒忌統統充斥着小采的腦海，她僵着身子，仿佛一具空殼行走在官府里，雙眼發直無神，指甲深深嵌進肉里，她似乎感覺不到疼。

明月兒沒見到采兒着實奇怪，早晨時就聽下面竊竊私語，從零碎的話里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

下人們嚼舌根，直到裴尺來才閉了嘴。

他依舊端着笑顏，進了院子便看向了明月兒的腿，“可好些了？”

明月兒試着走動幾步，欣喜又擔心的開口，“我覺得好像好一些了，又像是我自己的錯覺。”

“沒事，今日我帶你出去玩。”裴尺也不知道爲何離不開明月兒半步，昨兒一夜，思念就好似毒蟲爬滿全身，令他抓狂。

若不是問了賈大夫說強行的話會讓明月兒丟了小命，裴尺昨日就會宿在這個院子，忍了一夜才見人，他實在不想等到夜裡回來匆匆一見。

“好啊。”明月兒欣然答應。

裴尺身後的丫鬟，送去了更新時的裙子，也更方便明月兒穿，連夜趕出來的。

明月兒一臉感動，進屋子換衣裙時，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眼神猶如看到獵物，太讓人寒毛直立了。

將這一幕收入眼中的元卜，眼神深深看了一眼裴尺，旋即低頭繼續干着自己的活，他對月兒，似乎感情比自己想的還要重，爲何？

收拾好，裴尺就帶着明月兒出門了，路上她才知，此刻是出城考察民情。

原本亂到賣孩子的臨城，已經沒了，變成了以往規規矩矩的模樣，剛出府門，明月兒就不禁懷疑，難不成裴尺不知道臨城的狀況，都是蘇儒乾的？

她和裴尺上了一輛馬車，她看着窗外，裴尺看着她。

“跟我走好不好？”裴尺低聲問。

“大人有幾個妻子幾個孩子？”明月兒神色認真詢問，好像並未有何抗議在里。

但這話，把裴尺噎住，家中的那些人，怕月兒活不過三天，想着，他打消了念頭，轉而問，“你家住哪？”

“三不有村。”

“改道，三不有村。”

車馬改道，徑直去了三不有村。

中途歇息在鎮裡時，鎮長親自招待，尋着空隙，偷偷給了明月兒一兩銀子，滿眼感激之色。

幾乎是一轉頭，她手就被裴尺掰開，發現是銀子後，她才哭着解釋，“稅銀從我的村子開始交，我家中還有年邁的外祖母和不到五歲的弟弟，我怕……這才求鎮長借我銀子，還是仗着大人的勢，鎮長才肯借。”

她自己背了全部鍋。

裴尺盯着她的掌心，握銀子太緊反而紅了起來，他心疼的吹一吹後，安撫她，“放心吧，我在。”

明月兒點了點頭，把銀子遞給了裴尺。

他不但沒收，反倒把隨身的一個玉佩給了她，質地明顯比不上元卜那塊，但應該能值不少錢。

“好好留着，不能賣，銀子我會給你。”裴尺看穿了她的心思。

明月兒乖巧點頭，直覺裴尺對她的戒備又少了一分。

三不有村，早有人知會了村民，所有人都站在村口苦着臉迎接。

遠遠看到人馬，一個個更是不笑也得笑，還得下跪相迎。

等着一個接着一個的下馬車，衆人見到所謂的朝廷大官扶着明月兒下馬車的時候，驚得眼珠子都爆了出來。

采阿山握緊了拳頭，盯着明月兒滿心恨意，怪不得拒絕自己，原來是攀附上了別人嗎？就是去了幾次城裡！

采母急忙撞了下采阿山，示意他低頭尊敬。

鐵蘭花則掐住了明大勇，聽他悶哼才意識到這不是夢，她急忙看向鐵蘭朵。

鐵蘭朵也是一頭霧水。

“散了吧，月兒，帶我去你家。”裴尺隨意揮手，似乎滿心都在明月兒身上，走之前看向了蘇儒，叮囑，“把事辦好。”

一衆人目送着裴尺和明月兒離開。

“把稅銀都交了。”蘇儒冷聲道，直接差人又是搬桌子椅子的，直接在村口坐了下來。

原本的十日，變成了三日！

村民們有苦難言，將這事又怪到了明月兒頭上，一個個再不樂意，礙於拿刀的官兵，不得不一個個轉身回家拿家當。

鐵蘭朵走最後，見人回家她又折返，還未開口就遭到了冷喝。

“你還不去？”蘇儒瞪她一眼，威脅意味十足。

鐵蘭朵不情不願的離開。

明家。

張老太太看着和明大勇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跟着月兒一起進來，震驚了不說，還很惱怒，但多年看人的經驗，讓她不敢胡作非爲，只是問，“月兒，他是？”

明錢兒怯生生的躲在外祖母身後，見姐姐不停給自己使眼色，有些想哭，他不知道姐姐的意思啊，害怕給姐姐添亂，他只能在外祖母身後的手，手拉得緊緊的。

裴尺主動開口，“我是江州知府裴尺，來臨城押運稅銀的，老人家不必擔心，你們家的，我已經替你們交了。”

他笑起來少了三分高深，多了真誠，加上他從不自稱本官或者本大人，一下看上去竟真的給人親近之感。

張老太太看了一眼月兒，當即反應過來，拉着明錢兒跪下叩謝，“大人大恩大德，我們何以爲報。”

“多謝大人。”明錢兒也跟着糯聲道謝，黝黑的眼珠子轉了轉。

得到了梯子，裴尺順着上，“我該謝你們，養了那麼好的月兒，有她在我身邊就當是報答了，你們想去江州我就帶上你們，若是不想去，我也會差蘇大人好生照顧你們的。”

這就是代價？

明錢兒在背後死死地拉住了老太太，突然想起了臨走前元卜給他說的，軟糯糯的開口，“可是外祖母腿腳不好，去不了，我要留下來照顧外祖母。”

明明自己還是個小傢伙，說出來的話聽上去卻是一本正經。

言外之意兩個人都不去，正和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