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沒有希望

沒有元卜,他睡不着?明月兒揉着他的小臉,看向了空蕩蕩的牀,似乎不知不覺間,元卜已經成爲了這個家的一員,他的離開讓自己也不適應了。

“我明天去找他。”她下定決心。

“我跟姐姐去。”明錢兒立馬開口,得到姐姐點頭後,他又往姐姐懷裡拱了拱,“姐姐,陪我睡可以嗎?”

“好。”

二人商議好,也安心了。

是夜,官府仍燈火通明。

蘇儒已經面無血色,失去支撐一般靠在柱子旁,雙眼無神的盯着地面,嘴裡喃喃着,“完了完了。”

被人在城門口守株待兔的裴尺也被抓了回來,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他滿眼不屈,看着蘇儒這樣沒來由的火氣,“廢物!我已經傳信大人,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

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順着書信,已經一些線索往上查,只到裴尺就斷了,這說明上頭直接推出裴尺背鍋,這事,也不好再上查。

屋內,男人稟告完一切,遂問道,“公子接下來怎麼辦?”

“斬首示衆,免稅銀,立監察史,遊走於全國各地,若有人再搜刮民財,殺無赦。”

“是。”

次日,臨城立馬發布了告示,昭告百姓:稅銀將如數返還,今年免稅,且於午時將貪官斬首示衆。

這是大喜事。

明月兒姐弟已經在來臨城的牛車上,在茶棚歇息時聽到這話,明月兒直覺這事太過巧合了,但是大喜之下倒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太好了,這位大人來得真是及時。”

明錢兒亦是轉手抱住姐姐,展露笑顏,“元卜哥哥肯定也沒事了,等着咱們去接他呢。”

“嗯。”明月兒點頭,往旁邊的椅子上挪了挪,輕聲道,“大哥,順便打聽個事,你們可知道官府的下人怎麼樣了?”

兩個大人再有一個時辰就被斬首,下人呢?

男人搖了搖頭,皺着眉頭也不大確定,“聽說有的發賣,有的放了,有的被關大牢了。”

明月兒吃了一驚,半晌才頷首謝過男人,轉而想,元卜才去了不到三天,肯定是被放的那批,這才安心的喝完茶,繼續上路。

臨城前所未有的熱鬧,城門口十分擁擠,不少人爲了看貪官砍頭,不惜清早就出門。

明月兒拉進明錢兒,總算擠進了臨城後,跟着人羣又往一處趕去,借着兩個人身量都小,還擠到了前頭,她剛冒頭,就和裴尺的目光對個正着。

他眼神一喜。

明錢兒趕緊回瞪他,年紀小小不知分寸,直接嚷道,“你個淫魔,不許看我姐姐。”

人聲鼎沸,這一聲被淹沒了議論聲中。

但行刑台上的人,聽見了,一個官差欲過來,被一人攔下。

午時已到。

裴尺和蘇儒被砍頭,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明月兒蒙住了明錢兒的眼睛,望着那滾落的頭顱,她仿佛愣住,半晌人散了,她才慢慢回神,再一次意識到法律的朝代,人命真的不值什麼錢。

而在一處客棧房間,男人一直看着她,直到她離開,窗戶才關上。

兩姐弟直接去了官府。

得知是之前下人的家屬,官差也沒刁難,找了一下名單,並未發現叫元卜的人,明月兒不信,非要自己看。

那一個冊子,她翻了數遍,才徹底確定下來,確實沒有元卜的名字,還有幾個人,名字也不在冊子上,不過與她無關。

“姐姐,哥哥他……”明錢兒眼淚都出來了。

明月兒揉揉他的頭,也不知道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說不定元卜自己跑出來了,回家去找我們了呢,也說不定。”

“真的嗎?”

“真的。”明月兒輕輕嘆口氣。

“明姑娘。”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明月兒回頭,見是吳營,當即一喜,“掌柜的。”再看他身後小廝身上的擔子,原來是擡了筷子來賣。

注意到她的眼神,吳營一笑,“稅銀都退回來了,筷子肯定好賣,我今日就想來試試。”

她沒忘記吳營的計劃,只是樂不上來,沒有元卜,筷子肯定做出來的效率大不如前。

“怎麼了?”吳營看出她的不對勁,

明月兒便把二人來官府尋找活計,沒想着出了事元卜不見了。

吳營當即一拍手,“放心好了,我幫你們找,你們先回家去,萬一元卜回去了找不到你們,又會擔心的,至於臨城和鎮上,我都幫你們找找看。”

“那就多謝掌柜的了。”明月兒急忙鞠躬。

小錢兒有樣學樣。

辭別了吳營,天還早,明月兒就拉着明錢兒在城裡晃了一圈,仍舊沒找到人,再看天已經黑了,便只好先回村。

回到家後,她先做飯給老少吃了,才上前去搬了下院子的木門。

被村民一腳踢開後,她家基本上一眼望到頭,幹什麼都一清二楚,反正閒着還胡思亂想,還不如幹活。

她費力的擡起,將凸出的一頭放進柱子旁凹陷的一處後,已經氣喘吁吁,剛準備把上頭的也插進去,就感覺門晃動厲害,直接朝她壓了下來。

“啊。”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了,這麼一砸,她恐怕身體要砸出不少傷來,但她踉蹌了幾步後發現,門並未動。

一雙手扶住了門。

“元卜!”她幾乎欣喜的繞過門,看到門後的采阿山時,臉色瞬間僵住。

采阿山面帶苦澀,將門拔了下來,靠在一邊,又指了指地上的木樁,“這壞了,門放不穩,明日我再幫你修好。”

他不提叫錯名字的事,卻難掩傷心。

久久的沉默,再次是他開口,“月兒,你拒絕我,是因爲喜歡上了元卜嗎?”

“不是。”明月兒回答得乾脆,元卜於她,是一個免費勞動力的同時,也有那麼一丟丟的責任,和拒絕采阿山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那是爲何?我知道我娘脾性,如果你嫁過來,我們就分家住,你要是不喜歡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做,爲什麼要拒絕我呢?”采阿山無法接受,自很早之前他的認知里,月兒就已經是他的媳婦了,所以他對她好。

“如果你娘尋死覓活的逼你,你還會分家嗎?”這個問題過於犀利,可明月兒清楚,不能給他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