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初見,家人

聽見了關門的聲音,孟志文懸着的心才總算是放下了。

想着易遠澤離開時說的那話,孟韻寒冷笑着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他是不會爲自己考慮的,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會爲了自己考慮,五年前他就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在孟志文的屋外響起。

此時的孟韻寒並不打算去勸父親,她甚至打心眼裡不想提起這件事情,“爸,吃飯了,我都餓了,你再不來,菜可都要涼了。”

孟志文開門,看着門口笑呵呵的女兒,“走吧,吃飯。”

他們似乎誰都不想提起剛剛的事情,又或許此時他們的心裡想着的都是剛剛的事情。

孟志文一個勁的往孟韻寒的碗裡夾着菜,直到碗裡堆不下了,他才肯停下來。

看着滿滿的一碗菜,孟韻寒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裡下筷子了,最終她只能是無奈的放下筷子,看着坐在自己對面正低頭一言不發的父親,說道:“爸,你心裡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和我說吧,我是你女兒,你是瞞不住我的。”

其實孟韻寒並不想挑起這個話題,不過她看着父親那無心吃飯的樣子,覺得自己今晚上要是不和父親把有些事情挑明了說,他們今晚誰都睡不着,更別說吃飯了。

“小寒,既然你也說了你是我女兒,我什麼事都瞞不住你,那你應該很清楚我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我要說什麼,但我也了解你,你認定了的事情,不管我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孟志文放下握在自己手裡的筷子,意味深長的嘆着氣。

是啊,孟韻寒當然知道父親要說什麼,也清楚不管父親說什麼,自己都不會妥協的,但是她是真的不希望他們一直都在這件事情上繞不過去啊。

“爸……明天你真的不去嗎?”

孟志文搖搖頭,苦笑着說:“小寒,你也不要怪爸爸,我不是不想祝福你,只是我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祝福你。”

“可是爸,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孟韻寒知道父親心裡的無奈,但是不管怎樣,她也不希望自己在結婚的時候,不能牽着父親的手走過紅毯啊。

“小寒,你就不要爲難爸爸了,爸爸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孟志文此時實在是沒有什麼心情吃飯了,他也不想再繼續待在這裡了,他要一個人靜一靜,消化一下這些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看着父親離開的背影,孟韻寒沒有叫住他,只是在父親回房後愣住了幾秒鐘而已,隨後她便開始自顧自的大口吃起飯來了,眼淚雖然在臉上滾落,可是孟韻寒並不在意,她一個勁的夾着菜,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桌子上父親做的食物全部都吃光。

房間裡,孟志文呆呆的坐在牀邊,手裡拿着的是多年前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眼中的熱淚情不自禁的滾落,滴在了相框上。

雖然那晚的事情是一個小插曲,但這絲毫都不影響第二天一早易遠澤要帶孟韻寒去易家老宅的事情。

早上八點,易遠澤就已經在孟韻寒家樓下等了,他並沒有打電話給孟韻寒,也沒有上樓,只是在樓下等着。

其實孟韻寒在樓上是看見易遠澤在下面等自己的,不過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故意拖延時間,不那麼早下樓。

雖然孟韻寒把原本只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足足拖到了兩個小時,但是這也絲毫都無法影響之後會發生的事,直到她出門,孟志文都不曾從房間裡走出來,其實他想要出來阻止,可是自己的腳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樣,邁不動步子了。

樓下易遠澤見孟韻寒出來了,很是紳士的給她開車門,今天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但是即便他臉上流露出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孟韻寒也並不會當真,她只會在心裡認爲,自己眼前所看見的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易遠澤在逢場作戲罷了。

“我們需不需要去買些東西啊?”剛上車孟韻寒就面無表情的問着易遠澤,她開心不起來,就連敷衍的微笑都表露不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去見易遠澤的家人,哪怕只是逢場作戲,她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緊張的,而且出於禮貌,她也覺得自己空着手去不太好。

易遠澤笑着側頭看了她一眼,說:“不用麻煩了,再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能夠趕回去吃午飯就已經不錯了,還是不要遲到比較好。”

這話在孟韻寒看來,易遠澤這是很明顯在怪自己出門的太晚了,雖然易遠澤本人並不是這個意思,但是多心的孟韻寒卻在心裡這樣認定着。

孟韻寒不再繼續說話了,只是側頭看着車窗外面,心裡很是懊悔自己剛剛爲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易家老宅距離城中心大概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在那漫長的時間裡,孟韻寒努力的在腦海里回憶着五年前曾從易遠澤口中得知的關於他們家的事情。

曾經易遠澤和她說過,因爲易家老宅距離城中心實在是太遠,所以那裡一般情況下只有易家老爺子一個人住,易家老爺子是個老中醫,所以時常在那裡擺弄他的那些中藥材,也只有到了周末的時候,易遠澤的哥哥姐姐才會帶着他們的孩子,一起回到那裡與老爺子一起享受短暫時光的天倫之樂。

關於易遠澤的家庭狀況,孟韻寒知道的並不全,她隱隱約約記得,易遠澤的姐姐是個老師,而哥哥好像也有自己的公司,然後其它的事情,孟韻寒就不得而知了。

“你想什麼呢?”易遠澤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發呆的孟韻寒,忍不住問到。

孟韻寒扭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望着窗外,不與他說話。

“放心吧,你不用緊張,我們家人挺好相處的。”易遠澤似乎是看出了此時孟韻寒心裡的擔憂,開始幫她緩解壓力了。

原本易遠澤不說這話孟韻寒心裡還好一點,現在她的心裡因爲易遠澤的話而緊張不已了,“你家所有人今天都會在嗎?”

易遠澤微蹙眉頭想了想,回答道:“百分之七八十吧,反正我哥應該在,我姐就不確定,你放心沒多少人,也就三五個而已。”

孟韻寒將信將疑的看着他,現在都還沒有到易家老宅,孟韻寒心裡就已經開始慌了,她不知道自己一會兒要說什麼,也不知道他的家人要問什麼,雖然他們是協議結婚,是爲了彼此的目的而結婚的,但是在面對他們家人的時候,孟韻寒還是會緊張。

直到到達了目的地,孟韻寒緊張的心情才到達了極致,易遠澤從後備箱裡取出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見面禮,然後就牽着孟韻寒往屋裡走去。

看着易遠澤手上提着的東西,孟韻寒心裡很是詫異,心想,自己還真的是不能相信易遠澤說的話,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易家老宅的裝修風格並不像孟韻寒想象中的那樣精緻,眼前的這棟房子就像是北京的四合院,但又比那種要古老和複雜一些,大門是木製的,一進屋一股藥草的味道就撲面而來,再往裡走,便能看見許許多多孟韻寒不認識的草藥晾曬在竹編的各式各樣容器里。

越往裡走,孟韻寒的心裡就越緊張,手心竟然都開始冒起冷汗來了,易遠澤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手裡那冰冰涼涼的感覺,停下了腳步,扭頭看着孟韻寒,說:“不要緊張,我會陪着你的。”

“陪着我……”孟韻寒難以置信的說着這三個字,心裡暗自嘲諷,如果他會陪着自己,當年就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想到這裡,孟韻寒就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易遠澤雖然很是詫異,不過卻並沒有多問,而是重新牽着她的手,進屋了。

剛到門廳,屋裡那吵吵鬧鬧的聲音就讓孟韻寒後悔了,這哪裡是易遠澤口中的三五個人啊,聽這感覺,怎麼着也得有七八個吧。

不等孟韻寒在心裡反悔,易遠澤就已經拉着她進屋了。

“爸,我回來了。”

易遠澤激動的呼喚着,隨後屋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的看向他們,孟韻寒瞟了一眼,還真有七八個人,屋裡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孟韻寒聞不出那是什麼,不過她很喜歡這種味道,因爲這使她感到心安。

“回來啦……”一個鬍鬚花白的老人向着易遠澤走來,孟韻寒臉上的微笑感覺都快要僵了。

“你小子總算是帶媳婦回家了。”

易遠澤很是耐心的給孟韻寒介紹着他的這個大家庭,一圈下來,孟韻寒還真的是有些暈了,不過還好,她的記憶力不錯,也算是能夠勉強記住了。

剛坐下,易家人就開始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孟韻寒心裡雖然很不爽,可是臉上那禮貌性的微笑卻一直都保持着,就連他們的問題,孟韻寒也都是仔仔細細的聽,然後認認真真的回答着,孟韻寒感覺自己來見易遠澤的家人,比當初自己學最不喜歡的醫學更爲困難。

聊了許久之後,孟韻寒才慢慢理清楚了易家的家譜,坐在她右前方的就是易家老爺子易福恩了,他看起來很是慈祥,臉上時常都是掛着笑容的,聽說老爺子參軍以前是個中醫,所以退伍後,他依舊時時刻刻在擺弄着他的那些草藥。

而坐在她正對面的是易遠澤的大姐易遠湘和她的丈夫宮季桐,他們都是大學教授,所以說話有些文縐縐的,不過待人還是蠻好的,而她右手邊的就是他們的兒女,大兒子叫宮言,是個寵物醫生,小女兒宮語,現在是個實習幼兒教師,聽說她是整個家裡最受寵的人。

而在她左前方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易遠澤的二哥易遠沛,初見的第一感覺孟韻寒就覺得他很是嚴肅,臉上的笑容也很少,這或許和他在商場上待的時間長短有關,聽說現在開了個紅酒公司,有個兒子,好像是叫易正軒,不過今天沒在,但是聽着易遠沛口中那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就知道,他似乎很不滿意他的那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