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慢慢,看清

易遠澤看着自己手上的表,孟韻寒都已經進去快半個小時了,但是卻還是沒有出來,他有些急了,甚至擔心她是不是又因爲身體不舒服暈倒了。

在門外敲了許久的門都未曾得到回應,易遠澤只能是用力的撞門了,可是當門被打開的時候,易遠澤呆住了,試衣間裡除了被孟韻寒換下的衣服,並沒有看見她人,而裙子上和地上的血跡都讓易遠澤的心緊張了起來。

當所有人都在幫着易遠澤尋找不見的孟韻寒時候,此時的她已經被古景帶走了。

古景是醫生,很清楚乙醚的分量到底該如何掌握,所以孟韻寒沒到十五分鐘就醒了,孟韻寒揉着自己的頭,猛地睜開眼睛,看着自己身邊正在開車的這個男人,心裡的恐懼變成了詫異。

她看了一眼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小腿,那裡已經被包紮好了,雖然紗布上滲着血跡,但至少如今看起來沒有那麼的觸目驚心了。

“是你?你爲什麼要帶我走。”這是這麼久以來,孟韻寒第一次見古景,但是卻還是以這種她並不喜歡的方式見面。

古景沒有看她,只是專心致志的開着車,說道:“我帶你走,去哪都可以,我決不能看着你嫁給他。”

“走,去哪?”孟韻寒有些急了,身體微微側着,眉頭緊鎖着問到。

古景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說:“出國,就像五年前一樣,我們當初就不該回來,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就走,再也不回來了,去一個沒有人找得到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你可以不學你最厭惡的醫學,做你喜歡做的事,過你想過的生活。”

孟韻寒難以置信的看着他,原來古景在心裡計劃過他們的未來,但是孟韻寒卻從未想過他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

“古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不能一走了之……”

古景忽然把車停在了路邊,看着孟韻寒,說:“你能,你可以,只要你想就一定可以,只要你心裡不想嫁給他,我一定會帶你走,去哪都可以,做什麼都行。”

如果古景這話再早一點說出,或許孟韻寒的心裡會爲之有所猶豫,但是此時此刻,她心裡似乎連猶豫的打算都沒有了,不管是她隱隱約約看清自己的心,還是如今她和易遠澤的婚事全城皆知,她已經沒有反悔的餘地了,她不能和古景不管不顧的離開,她要守護父親的事業。

“古景,回不去了,我們都不要一直抓着過去不放,我們應該向前走,你的研究課題剛剛開始,我爸的醫院剛剛起死回生,我們都已經沒辦法回去,更不能停下來了。”孟韻寒明明可以很是明確的告訴古景,因爲她已經慢慢發現,自己這麼多年對他的感情不是愛情,那只是一種依賴,但是她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也不敢說出,哪怕只是心懷感激,孟韻寒也不後悔自己爲他做到事情。

“寒寒……你不該考慮那麼多,你不該活得那麼累,你可以和其他人一樣,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過普通的生活,你明白嗎?”古景緊握着她的肩膀,情緒有些失控了。

“我一直都知道,是你一直不明白,我有身爲孟志文女兒該承擔的責任,我要爲醫院上上下下所有人考慮,哪怕我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我已經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所以我不能隨隨便便放棄。”古景說的話,孟韻寒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她心裡卻也有無奈和苦楚,捨得捨得,有舍才會有得。

古景鬆開了握在她肩膀的手,笑了起來,說:“你口口聲聲說你在爲了醫院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考慮,那你有考慮過我嗎?這麼多年我的付出算什麼?爲了你,我放棄國外最好的資源和你回來,爲了你,我拒絕所有獵頭公司的邀約,可最後我換來的是什麼?是眼睜睜看着你嫁給別人,孟韻寒,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

此時古景所列舉的一系列事情,孟韻寒無話可說,她不否認古景這麼多年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醫院的付出都很大,可是如今的孟韻寒,什麼都爲他做不了。

“我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不管是對我,還是對醫院,都犧牲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但是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回報你的付出了……”

“我愛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心裡連一點的不舍都沒有嗎?”古景沖她吼了起來,原本他以爲自己今天只要帶走孟韻寒,他們之間就能重新開始,可是如今看來,是他錯了。

面對古景一次又一次的質問,孟韻寒在心裡盤算着,最後做出了決定,哪怕自己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如今她只有那樣說,才能讓自己和古景都開始新的生活。

“我知道你愛了我很多年,我也很感謝你在我最昏暗的日子裡陪着我,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和你之間的感情不是愛情,我對你的感情只是一種依賴,只不過是當年在異國他鄉,我無依無靠時,你一直陪着我,而我也一直錯把對你的感激和依賴,當成了愛情……”

孟韻寒明明是在心裡告訴自己,她現在說的這些都只是用來讓古景死心的話,但是等她說完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說的那麼坦然,連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你只是感激我,只是依賴我,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愛情……”古景自言自語的重複着孟韻寒說的話,他雖然曾經在心裡也這樣認爲過,但是如今當孟韻寒親口說出這話的時候,他卻還是接受不了。

“對不起,我很抱歉讓你因爲我而錯過了那麼多大好的機會,你……”

“你走吧。”古景忽然開口,打斷了孟韻寒之後的話,他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了,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沒用了,自己用背叛和欺騙換來的感情,在如今是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古景……”

“我讓你走啊。”古景推搡着讓孟韻寒趕緊下車,他現在不想看見她,因爲他害怕自己會心軟,會不舍。

孟韻寒下車後,古景便開車走了,他看着後視鏡里的孟韻寒,心雖然痛,卻並沒有掉頭,隨後他把油門踩到底,不讓自己再去注意後面的孟韻寒。

易遠澤是在看了監控之後,才得知孟韻寒是被古景帶走的,當他沿路趕來的時候,古景剛剛開車離開,孟韻寒的眼睛都還注視着古景離開的方向。

看着站在路邊的孟韻寒,易遠澤急忙下車,走到她面前,一把就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裡,緊緊摟着,不管孟韻寒如何抗拒,他也遲遲不願鬆開。

當他在推開試衣間門沒有看見孟韻寒時,他心裡的感覺就像五年前一樣,他害怕孟韻寒又會像當年一樣一走了之,然後自己又找不到她了。

起初孟韻寒忽然被人抱住,心裡很害怕,所以她下意識的舉動就是抗拒,但當她感受到易遠澤那熟悉的氣息後,她便停止了推搡,如今的她好像也需要一個人的肩膀依靠,哪怕這個人是易遠澤,也無所謂了。

不知道抱了多久,易遠澤才鬆開了她,隨後視線便望向了她的腿,因爲他此時才想起了地上的那攤血跡,不過還好,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了。

“你沒事吧?古景呢?這件事情我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雖然孟韻寒不清楚易遠澤是怎麼找到自己,又是如何知道帶走自己的人是古景的,但她還是不想易遠澤把這件事情鬧大。

“算了,我沒事了,他也沒把我怎麼樣,還幫我處理了傷口。”其實孟韻寒想說的不是這些,她想說的是自己已經欠古景很多了,多到還不清。

易遠澤微蹙着眉頭,心裡雖然生氣,卻還是忍着沒有發火,“那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他爲什麼要帶你走?他和你說什麼了?他又爲什麼要把你一個人丟在路邊?”

看着易遠澤那略顯緊張的眼神,孟韻寒在心裡猶豫了許久,最後緩緩的開口,說:“他說他要帶我走,一起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讓我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易遠澤似乎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問她這些,這顯然是在給自己心裡添堵,“那你爲什麼不和他走,像五年前一樣和他走啊……”

“五年前一樣和他走?五年前不是我要和他走,是你逼的,是你逼着我和他走的。”孟韻寒越說越激動,腳下一個沒站穩,跌倒在了地上。

易遠澤此時已經不在意她說的那些話了,只是下意識的扶住她,說:“腿傷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死不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

“易遠澤,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告訴你,我和你早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孟韻寒甩開易遠澤扶着在自己的手,隨後便準備繼續向前走。

易遠澤直截了當的就抱起了她,然後就上了車,鎖上車門,隨後才看着她,問道:“五年前,你一直再說五年前,五年前你爲什麼要和古景一起走?”

“我說過了不是我要和他走,是你逼的……”

“我逼得,孟韻寒,我到底做了什麼,可以讓你那麼狠心不留下隻言片語,就和別人一起走了。”易遠澤有些急眼了,他是真的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可爲什麼到孟韻寒這裡,一切都不一樣了呢。

孟韻寒笑着看着他,說:“我狠心?是你自己當初沒有赴約,是你親手了結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如今你居然說我狠心?”

易遠澤有些聽不明白了,“我沒赴什麼約?”

對於易遠澤的回答孟韻寒並不意外,畢竟當年他都可以不去機場見她,哪怕當面說分手,他都沒有去,如今他又怎麼會記得他們之間的約定呢?

“你貴人多忘事也不足爲奇,但是我告訴你,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你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孟韻寒咬着牙說着,她如今對易遠澤的恨早已經深入骨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