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沒能,說出

易遠澤忽然發起了脾氣,孟韻寒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她看來,是在平常不過的事情了,更何況易遠澤本來就是這樣。

孟韻寒看着氣沖沖的他,緩緩開口,說:“脾氣也發完了,你可以走了。”

“走?”易遠澤重複着這個字,然後便向着孟韻寒走去,握着她的肩膀,把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對着她吼道:“孟韻寒,我真想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爲什麼我說的話,你都不肯相信呢?”

孟韻寒忍着自己腳上的痛,雙手撐在易遠澤的胸口,掙扎着,說:“因爲你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真的,你讓我怎麼相信?”

“我現在對你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可你爲什麼還是不信,我說了,我可以原諒你當初不告而別出國,甚至都可以原諒你和別人男人在一起過,我只是希望你對我的態度不要這麼冷漠而已,有錯嗎?”易遠澤有些急紅眼了,他心裡的憤怒在燃燒,他都已經爲了這個女人卑微到這個地步了,爲什麼還是換不回相等的回報呢?

聽着這話,孟韻寒放棄了掙扎,冷笑着搖搖頭,望着易遠澤,說:“你沒有資格說原諒兩個字,你口口聲聲說當初是我不告而別,易遠澤,難道你說謊的時候,心就不會痛嗎?”

“我沒有說謊,我說的是事實,是你瞞着我走了,這麼多年來一直杳無音信的人是你。”易遠澤繼續衝着她吼着,他不知道孟韻寒爲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明明他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孟韻寒偏偏不願相信。

孟韻寒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然後才推開了易遠澤,她腳下似乎沒站穩,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說:“不是我瞞着你走,是你自己不來送我,是你要和我一刀兩斷,如今,你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易遠澤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說過了,我是在你走了一個星期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不可能……我明明讓……”

“小寒,你在幹嘛呢?”門忽然被人推開,古景站在門口問到這話,也打斷了孟韻寒之後要說的話。

看着裡面有些急紅眼的兩人,古景走了進來,解釋道:“我回醫院取東西,看着你辦公室裡面有些吵,所以就進來看看,你沒事吧?”

古景似乎是直接屏蔽掉了站在一邊的易遠澤,視線一直都落在孟韻寒的身上。

他們的爭執因爲突然闖進的古景而被迫停止了,而孟韻寒口中那最爲重要的話也被打斷,沒有繼續說了。

易遠澤摟過孟韻寒的肩膀,做出一副宣誓主權的樣子,看着古景,說:“我的女人有沒有事,不需要你來擔心。”

古景對於易遠澤說的這話並不感到生氣,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說:“雖然你和她結婚了,但是你沒有權利阻止她身邊有怎樣的朋友。”

“朋友?”易遠澤冷哼一聲,心想,這個古景還真的是陰魂不散,早知道這樣,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對孟韻寒心軟,就該早點把他趕出醫院。

“她身邊有怎樣的朋友都可以,但唯獨不能有你。”說着易遠澤便拉着孟韻寒的手準備走了,他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在這裡和古景說這些沒用的話。

易遠澤拽着孟韻寒就往外走,但是古景卻握住了孟韻寒的手臂,迫使他們都停了下來。

“小寒,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心裡應該清楚。”古景似乎是在提醒着孟韻寒,不管此時此刻易遠澤說什麼,那都只不過是他在爲自己當初所做的事情狡辯而已,那是不可信的。

易遠澤不理會古景說的,繼續拉着孟韻寒快步的向門口走着。

原本孟韻寒的腳還有傷,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而如今她卻跟着易遠澤的腳步走的很快,那種劇烈的疼痛感再次傳來,讓她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看着孟韻寒被易遠澤帶走了,古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若是剛剛,他晚進來一步,或許孟韻寒就會把一切說出來,而易遠澤也會知道當年是因爲自己沒有把孟韻寒的話帶到,而讓他們誤會了這麼多年,到那時候,他們會自然而然的和好,而自己那還未曾實施的計劃也會因此夭折。

正因爲如此,古景才不得不阻止孟韻寒說出那些話,也逼不得已再次提醒她,易遠澤說的話都是假的,是不可相信的。

一上車,易遠澤就把油門踩到了底,狂奔了一段路之後,他才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惡狠狠的望着孟韻寒,而如今的她根本不在意易遠澤的注視,此刻她的腳上的痛感異常強烈,她似乎還感覺到有些許的液體正從傷口處流出,看樣子那裡又是鮮紅的一片了。

看着孟韻寒的臉色有些難看,易遠澤還以爲她是在氣憤自己剛剛把她從古景的面前強行帶走,“看來如今你和古景的關係很好啊,雖然不是情侶了,但還是曖昧不清的朋友,是嗎?”

易遠澤似乎是因爲古景的出現,讓他心裡生出了些許醋意,說的話雖然不像之前那樣惡狠狠的,但是卻滿滿的都是酸味。

孟韻寒忍着自己腳上的痛,面無表情的看着他,說:“我和他只是朋友,沒有曖昧不清。”

“沒有曖昧不清?你自己也不看看,他剛剛說的那些話,看你的眼神,多麼的擔憂啊。”

疼痛讓孟韻寒不想說話,更沒有精力跟易遠澤繼續爭執,“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不想和你繼續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說完她便下了車。

而這一次易遠澤也沒有阻止她,甚至在看見她下車後,自己便重新發動了車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孟韻寒拖着疼痛不已的腳沒走多遠便坐在了路邊,此時身上的傷在痛,心也痛,那時候孟韻寒忽然發現自己累了,倦了,從自己再次見到易遠澤開始,她就受了無數的傷,與易遠澤爭執了無數次。

雖然易遠澤開車離開的時候是那麼的堅決,但是他沒走多遠就有些後悔了,腦海里浮現了自己對孟韻寒說過的那些狠話,以及早上她給自己餵藥時眼底那擔憂的神情,易遠澤忍不住的調轉了車頭,心想就算是自己不想欠她的那顆藥好了。

而此時孟韻寒剛剛把自己的鞋脫下,看着那早已經被血跡浸染的紗布,疼痛已經使得她的面部扭曲了,她剛準備伸手揭下紗布,看看自己的傷口,卻不曾想到易遠澤的車,就在這時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孟韻寒下意識的穿鞋,雖然痛但她依舊強忍着,她不想讓易遠澤看見,不想和他解釋什麼,孟韻寒起身準備向着反方向走,她如今最不願看見的人就是易遠澤了,因爲腳傷的緣故,她走的很慢,強忍着讓自己看起來正常。

易遠澤猛地握着她的手臂,然後往身後一拽,孟韻寒沒能站穩,瞬間就蹲在了地上,額頭上的冷汗也止不住的冒了出來,這種疼痛讓孟韻寒的眼眶不禁紅了起來。

看着她那痛苦不堪的樣子,易遠澤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想起早上的時候自己看見她的腳受傷了,原本他以爲那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但是現在看來,他似乎是錯了。

易遠澤蹲下身子,準備抱起孟韻寒,卻不曾想自己卻被她給推開了,“你走開,我不要你管。”

不管此時的孟韻寒是抗拒,還是責備,甚至是謾罵,易遠澤都不在乎,他只是堅持把孟韻寒抱起來,然後便上了車。

一上車,易遠澤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把車開的極快,而孟韻寒也不注意他,只是緊蹙着眉頭,望向窗外,時不時的看着自己的腳。

孟韻寒是被易遠澤一路抱回家的,雖然她抗拒易遠澤的做法,不過她不得不承認,當自己在他懷裡的時候,心還是會加速跳動。

易遠澤把她放在沙發上,隨後便在抽屜里翻翻找找,拿出醫藥箱,重新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動作很是輕柔的幫她脫鞋。

從易遠澤回到丟下孟韻寒的地方,重新把她抱回車裡開始,到如今他找出醫藥箱準備給孟韻寒處理傷口,在這個漫長的過程里,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連一個字都吝嗇的不願從口中說出。

孟韻寒下意識的縮回自己的腳,她不想讓易遠澤脫下自己的鞋子,更不想讓他幫自己處理傷口,這些事情,她自己可以。

“不要動……”易遠澤伸手按住了孟韻寒的腳,看着她輕聲的說着。

那一瞬間,孟韻寒感覺自己有些恍神了,而自己也停住了不安的腳,任由易遠澤脫下自己的鞋子。

脫下孟韻寒的鞋子,看着那被血染紅的紗布,易遠澤下意識的蹙眉,心裡又流露出了心疼,擡頭看了一眼她,說:“可能會有點痛,忍着點……”

孟韻寒這一刻居然沒有抗拒,反倒是乖巧的點着頭。

易遠澤慢慢的揭開那層紗布,孟韻寒感覺自己的肉就像是被撕裂了一樣,她忍不住的想要收回自己的腳,卻被易遠澤握得更緊了,她忍着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而眼淚早已經在眼眶裡打着轉了。

撕下那層紗布,看着孟韻寒那滿是血跡的腳,易遠澤心裡除了擔心和心疼外,似乎多了一絲埋怨,他埋怨自己爲什麼現在才注意到這些。

他在醫藥箱裡拿出消毒藥水,然後看着已經快要哭了,卻始終忍着的孟韻寒,其實有很多時候,易遠澤都希望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不要那麼堅強,哪怕是在自己的面前表現出那麼一點點的軟弱,他也不至於連她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都不知道。

孟韻寒的雙手握着拳頭,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她可以忍住這種痛,畢竟之前比這還嚴重的痛她都熬過來了,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易遠澤牽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膛的衣服上,說:“痛就抓緊我……”

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讓孟韻寒忍不住的溼了眼眶,她的鼻尖酸酸的,她感覺自己似乎因爲易遠澤的這句話而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