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是治,愈系
看着父親不說話,只是低頭轉身走了,孟韻寒心裡更加的委屈了,眼淚終究沒能忍住從眼眶溢了出來。
她猛地轉身,看着已經走到門口的孟志文,忽然開口,說:“爸……不是你教我的嗎,你說一切只要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好,對與錯就不是那麼的重要了,如今我那樣做了,可爲什麼你卻要怪我呢?”
“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怪我當年爲什麼非要逼着你走上這條路。”孟志文很是無奈的說着這話,隨後他便轉身離開了。
孟韻寒並沒有阻止父親,因爲她不知道自己阻攔了父親之後,又該說什麼。
如果是在以前,孟志文絕不會讓孟韻寒去克服心裡的恐懼,也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成爲一個合格的醫生,只要她過得開開心心,哪怕只是在醫院幫着自己處理一些瑣碎的事情,孟志文也很是滿足了。
不過如今情況不同了,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和病魔抗爭多久,他的肺癌已經步入晚期了,而孟韻寒對此一概不知,若不是孟志文知道自己的肺癌已經步入晚期,他也不會急急忙忙的讓孟韻寒回國,也不會逼着她去適應醫院的工作,去克服心裡的障礙,走到如今的這一步,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孟志文回到辦公室,看着桌子上常年擺放着的全家福,眼眶不禁紅了起來,他心裡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承受了太多太多的煎熬,但是這一切他卻都無法告訴孟韻寒。
直到父親離開後許久,孟韻寒都無法將自己的情緒恢復到最初,她心裡如今是越來越看不清楚父親到底在想什麼,也越來越不理解父親的那些做法了。
古景是在電視上看見孟韻寒去到記者會現場,幫着易遠澤解釋這件事情的,那一瞬間,他恨不得掀翻自己辦公桌上的所有東西,用此來發泄自己內心深處的那種憤怒,但是最終他卻強迫着自己壓制着心裡的怒火,不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變成徒勞。
自從那次孟韻寒和父親在辦公室里不歡而散之後,他們兩父女就很多天都沒有見過面,哪怕是同在一個醫院裡,他們也儘可能的避免讓彼此見面。
雜誌的拍攝是在記者會後的第三天,那個時候孟韻寒和父親依舊處於一個冷戰的狀態,而他們這次的冷戰比彼此想象中的時間還要長,他們誰都沒有妥協,誰也沒有首先開口道歉。
孟志文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該繼續讓孟韻寒留在醫院工作,還是就此放手,讓她去過她想過的生活,不再把自己對未來的希望強加到她的身上,孟志文在心裡衡量,糾結,可最終卻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當孟志文全心全意的爲了自己的這個寶貝女兒做着考慮的時候,孟韻寒卻在心裡責備父親絲毫都不曾爲她做過考慮,賭氣不去和父親認錯。
在去往拍攝的路上,孟韻寒始終都是一副無精打採樣子,她和父親這樣的關係還沒有得到緩解,她的氣焰雖然是消了,可她卻依舊拉不下臉來,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父親。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我們今天別去了?”易遠澤有些擔心的望着她,眉頭也情不自禁的皺了起來。
孟韻寒不說話,側頭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的搖頭,然後就又坐直了身子,將視線望向正前方。
易遠澤把車停在路邊,側身看着她,說:“我總感覺你這兩天怪怪的,自從記者會結束之後,你就始終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到底出什麼事了?”
明明易遠澤說話的聲音極其溫柔,但是孟韻寒卻依舊感覺自己的鼻尖酸酸的,隨後眼淚又開始在眼眶打轉了。
此刻的易遠澤是真的有些慌了,急忙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問道:“怎麼了?我又說錯什麼話了嗎?”
“怎麼辦?”孟韻寒睜着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帶着些許哽咽的語氣問到。
“什麼怎麼辦啊?”
“我爸生氣了,這次比任何一次都還要嚴重,我該怎麼辦?”雖然孟韻寒的心裡是在賭氣,也拉不下臉來去和父親道歉,但她卻真的害怕了,怕父親一直都不願原諒她。
易遠澤有些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會的,爸不會生你氣的,他知道你愛鬧小脾氣,就算當時是真的生氣了,之後也就好了,不會和你計較的,你就不要想太多了。”
“這次不一樣,我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他對我失望了,很失望……”
“爲了什麼事情?”易遠澤輕聲的問着她,雖然心裡迫切的想要知道,但他卻不敢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急切。
孟韻寒望着他,微張着嘴,那些都已經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了,她不敢告訴易遠澤,自己和父親之所以變成如今這樣,是因爲他。
“因爲我沒有,把他交給我的任務完成好……”孟韻寒胡亂的在心裡想着一個應付易遠澤的藉口,隨後便低下頭,她不敢看向易遠澤的眼睛,害怕自己說的謊會被他看穿。
易遠澤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說:“這不是什麼大事,我看就是你想的太多了,要不等今天我們拍攝完了之後,晚上一起回家吃飯,你也好好和爸聊聊,免得一天到晚,都在瞎擔心。”
見易遠澤相信她說的話了,孟韻寒這才重新擡起頭看着他,點點頭,表示贊同他的說法。
“現在心情好點了嗎?如果還是沒好,那我們今天就不要去拍攝了。”
孟韻寒勉強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說:“你之前不是說,你說話算話的嗎?”
“那只是對你而言,其他人其他事情,我無所謂。”
“好了,我們快去吧,要不一會兒真的要遲到了。”孟韻寒不再與他繼續糾結於這件事情,推開他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催促着他趕緊出發。
易遠澤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重新發動車,向着他們的目的地駛去。
榮城周刊選擇的拍攝場地並不是什麼富麗堂皇的地方,而是一個流浪狗收容所,他們的拍攝主題是保護動物,關愛流浪狗,雖然並不是什麼很高端的專題,但是孟韻寒卻很是喜歡。
一走進這個地方,耳邊響起的全是犬吠聲,裡面有恐懼,有欣喜,也有期待的聲音。
易遠澤從一踏進這裡,眉頭就是緊鎖着的,不過孟韻寒的態度與他完全不同,從一走進這個院子,孟韻寒臉上的笑容始終都不曾褪去,她是真的開心,看着這些毛茸茸的小狗狗們,孟韻寒感覺自己心都快化了,身體的疲憊,所有的不開心,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了。
忽然有人抱着一條毛茸茸的小狗狗向孟韻寒走了過來,她急忙走了過去,伸手抱過那隻狗,“它叫什麼名字呀?看起來好可愛……”
“它是巧克力,是一隻很乖的小金毛。”那人向她解釋着,臉上滿是欣喜的笑容。
孟韻寒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自己懷裡的這隻小金毛,她輕輕地撫摸着它那毛茸茸的頭,這種感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美好,“巧克力,爲什麼要叫它巧克力呀?”
“因爲當時我們救它的時候,給它投餵了很多東西,它都不吃,可唯獨對巧克力情有獨鍾,所以當時我們就決定叫它巧克力。”
孟韻寒很是認真的聽着,一個勁的點着頭,隨後又將自己的視線落在了這隻小金毛的身上,她感覺自己就在這一刻愛上了這隻狗狗,甚至都捨不得把它放下了。
當孟韻寒在和巧克力嬉戲玩耍的時候,易遠澤也沒閒着,他正在和雜誌的副主編討論着接下來的拍攝流程,不過他的視線還是時不時的落在孟韻寒的身上,看着她臉上那甜甜的微笑,易遠澤感覺自己的心裡也暖暖的。
“怎麼樣?你準備好了嗎?”確認完流程之後,易遠澤才重新走到她身邊。
孟韻寒將自己懷裡的那隻小金毛抱給易遠澤看,說:“是不是很乖?它叫巧克力,名字是不是很好聽?”
“巧克力?”易遠澤不由自主的重複着這個名字,隨後小金毛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它的視線就落在了易遠澤的身上。
孟韻寒低頭看着此時自己懷裡有些興奮的巧克力,一個勁的撓着它的頭,心裡美美的,都說金毛屬於治癒系的犬類,如今孟韻寒是真的相信了,她感覺自己真的被治癒了。
“你很喜歡它嗎?”易遠澤側頭看着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的孟韻寒,輕聲的問着。
“我當然……”
“易總……可以開始拍攝了。”副主編站在他們的對面,大聲的說着,隨後孟韻寒就停住了自己的話,抱着巧克力無比興奮的走了過去。
易遠澤嘴角忍不住的上揚,也跟在她身後走了過去。
那天的拍攝比他們任何人想象中的都還要順利,易遠澤起初還擔心孟韻寒在面對着鏡頭的時候會緊張,不過後來才發現是自己多心了,孟韻寒自始至終都沒在意過鏡頭,她甚至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她的視線全程都在小金毛巧克力的身上。
副主編對於這次的拍攝很是滿意,因爲他沒有想到,他們與小動物之間的互動很是真切,甚至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眼裡的愛也是隱藏不住,裝不出來的。
他們原本計劃拍攝結束時間是下午六點,不過他們卻提前兩個小時完成了拍攝,雖然照片都已經拍完了,但是孟韻寒卻依舊不願撒手,不想鬆開自己懷裡的巧克力。
就連一旁的工作人員都有些看不下去,讓她收養了這隻狗狗,但是孟韻寒卻拒絕了,她不是不想,她是害怕自己沒有能力承擔這個責任,如今的她每天都在忙着醫院的事情,就連多餘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還要收養巧克力了。
雖然心裡萬般不舍,但是孟韻寒還是把巧克力留下來了,只說自己會找時間經常來看它,隨後便在巧克力那滿眼期待的眼神中,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