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寒爵慢條斯理掀脣,卻字字鏗鏘:“你碰過我辦公桌上的文件?”
寧洋呼吸收緊,瞳孔不太明顯地瑟縮了下。
“什麼文件?我不太清楚……”
戰寒爵將她的反應收入眼底,俊臉覆蓋一層暗霾:“你應該也很清楚,我們的婚約源於四年前的那晚,如果被我發現你一直在騙我……”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寧洋的臉色鐵青,糾結不甘,卻也要死扛到底:“我們在一起這麼久,難道你連這點信任都不願意給我?還是說,我們的感情在你眼底就這般不值一提?”
戰寒爵放下酒杯,一瞬不瞬觀察着寧洋的反應:“我和你之間更多是責任和承擔。”
言外之意,沒有愛情。
寧洋頓時攥緊了五指。
不行,她不能讓戰寒爵查到真相。
他誤會四年前的女人是她,對自己還這麼冷淡,若是被他發現欺騙……
她不敢想到時候會發生什麼!
……
今夜的晚會是商業酒會。
悠揚舒緩的音樂流瀉在空中,寧汐遊刃有餘地又拿到了幾位建築設計師的聯繫方式,相談甚歡。
角落裡,戰少暉和慕晚瑜兩姐妹也來了。
但慕晚瑜因爲懷孕,所以戰少暉一直陪着她。
慕宛白眸光恨恨地落在寧汐身上。
戰寒爵和寧洋一起來了,這已經是公開宣布了他的身份。
慕宛白極度不甘心,寧洋也就罷了,那是寧家高高在上的本家千金,可寧汐算什麼東西,竟也能得到戰寒爵的另眼相待?
她比寧汐優秀多了,當時怎麼就沒看出來,那真的是戰寒爵呢?
可現在她已經把人得罪了,再懊悔也沒用了……
寧汐像感覺到有幾道不善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側身去瞧,卻意外地對上了寧洋怨毒的表情,但很快這一抹怨毒被掩飾,取而代之是淡淡的微笑。
寧洋手中拿着高腳杯,晃動着杯中的酒液,然後朝寧汐做了個敬酒的手勢。
寧汐回以一笑,算作敬禮。
下一瞬,就見寧洋笑着去往主持台前,叫女主持叫來俯身低語了幾句,然後女主持也順着寧洋的視線看向了寧汐。
寧汐直覺有些不對勁,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見女主持笑意款款地回到舞台正中間……
刷!
四周的燈光變暗,而舞台上的聚光燈卻變得凝聚。
燈光打在女主持的身上,呈一個白色的圓圈,將她包裹。
她拿着話筒,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非常歡迎大家來參加今晚的商業酒會,寧汐小姐主動提出想爲大家演唱一曲,預祝大家能玩得愉快。”
“咳咳……”
寧汐一杯酒含在嘴裡,聞言直接嗆到了。
她接連咳嗽了兩聲,嘴角還有溢出的紅酒漬。
緊接着,聚光燈又刷一下改爲籠罩在寧汐身上。
燈光像從穹頂之下灑落,寧汐霎時間成爲全場的焦點。
可寧汐捏着酒杯的手卻慢慢的收緊。
讓她去獻唱?
實際上寧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唱歌很難聽,幾乎可以說是五音不全。
寧洋分明就是故意挑她的短處想讓她當衆出醜!
寧汐僵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四周越來越多的人投來狐疑猜測的眸光。
“搞笑了,她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真是自降身價。”
“我以前聽過寧汐唱歌,就是一破鑼嗓子,看來待會有好戲看嘍……”
“怎麼不上去啊?”
“燈都滅了,她既說出了口,還是別浪費大家時間了……”
主持人聽着衆人竊竊私語,烈焰紅脣浮現笑意,催促着:“寧汐小姐,音箱已經爲您準備妥當了,請不要緊張,可以直接上台了……”
“這寧汐就是當年那位謀殺犯寧凱的女兒吧?”
“聽說寧凱出事以後,戰家直接跟她退了婚,長得還挺漂亮的,難怪今晚能搭上慕公子那條線來酒會……”
“嘖,瞧瞧那腰,可真細,不知道掐一下能不能掐出水來……”
寧洋得意地勾起嘴角。
無論寧汐上台還是不上台,她這個臉……算是丟定了。
且等着瞧,等她淪爲笑柄,慕崢衍和戰寒爵還會不會多看她一眼?
寧汐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反正橫豎都是要丟臉的,她索性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控制着吐納,將酒杯放在一側的托盤上,然後提着裙擺,緩步朝舞台正中間而去。
跨過鋪着紅毯的階梯,她走上舞台。
氣氛實在太不友好,寧汐緊張地心臟亂跳,怦然加速,腳下還差點踩到裙子,還好女主持及時扶了她一把,笑呵呵地打着圓場。
“寧汐小姐可能真的是太緊張了……”
整個會場陷入黑暗,唯有台上光芒綻放。
大廳安靜下來,寧汐似乎還能聽到自己不均的呼吸聲。
四年前,她也是這樣場合上的常客……
四年後,反而覺得無比生疏。
她從主持人手中接過話筒,笑着道:“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實際上並不是我拿喬,而是我剛才喝多了水酒,嗆到了嗓子,可能不能爲大家獻唱……”
“什麼嘛,這不是耍着大家玩麼?”
“提前報了節目,明知要上場,還故意喝那麼多酒……”
寧汐的話音一落,現場一片譁然,或鬨笑或謾罵或鄙夷或嘲笑,不絕於耳。
寧汐已經預料到了會被諷刺……
眸光流轉間,她的視線突然和角落裡的戰寒爵對上,他依舊是那副恣意清冷的神情,慵懶地靠坐在沙發上,深邃的眼帘沉沉地凝視着她。
寧汐臉有點熱,率先別開了視線。
“都吵夠了?”
戰寒爵突然伸手叩了叩桌面,低沉醇厚的嗓音響起。
像一顆石子被投入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然後蕩漾開去。
這聲音明明不大,所到之處,衆人卻紛紛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