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雖然昏睡,但卻意識卻是清醒的,能聽見屋內的動靜,她知道這個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孫女。
靳九淵緊握着葉長安的手,語氣中帶着哽咽:“奶奶,我帶您會長淵閣,以後您就跟安安住在一起。”
老太太笑了,牽扯到五臟六腑又費力的開始咳嗽,葉長安心底發慌,握着銀針的手都在抖,她想要替奶奶扎針儘快平復咳嗽,卻被老太太擋開。
葉長安不明所以的看着奶奶:“您這是做什麼?”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老太太重重的喘着粗氣:“不用再費力了!”
眼淚順着臉頰消失於耳跡,老太太看着自己亭亭玉立的孫女,眼中滿是愧疚:“安安,是奶奶對不起你,是奶奶對不起你啊……”
淚水不停滑落,葉長安抽噎着拼命搖頭:“您沒有對不起我,是我疏忽了,才會讓您……”
然而老太太卻沒有聽見她的話,眼神透過窗外的夜色,似乎看到了遙遠的回憶。
“芝蘭,芝蘭……是我的錯,若是我早點說出口,你或許不會死,是我錯了……”
老太太的眼神開始恍惚,眼眶已經變得乾涸。
她緊緊握着葉長安的手:“安安,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話落,老太太像是卸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躺回牀上,眼前模糊一片,嘴裡低喃着葉正誠的名字:
“正誠……正誠……”
“奶奶,您等等,他馬上就來看您,您再等等好不好,求您了!”
葉長安忍者心中的痛,銀針穩穩紮進老太太的身體中,片刻功夫老太太便昏睡過去。
“去帶葉正誠過來!快!”葉長安朝着門口衛一等人吼道。
“是,夫人!”
葉長安無助的抓住靳九淵的衣角,指間不停顫抖,緊咬着脣,眼淚滴答砸在地上。
靳九淵雙眼通紅,緊緊抱住葉長安,“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葉長安搖搖頭,“如果不是冰魄花,奶奶或許根本無法醒過來,會直接在夢中離開。”
“是我沒用!”葉長安用力拍打靳九淵的背,哭的撕心裂肺:“神醫有什麼用?我治不好你的病,也救不了奶奶,我要它來做什麼?”
葉長安的哭聲,仿佛有人拿生鏽豁口的刀子一刀刀慢吞吞撕扯他的心臟。
“不是這樣的!你不是神,你救不了每一個人!”
靳九淵擡頭看着老太太眼角流下的淚,推開葉長安讓她看向老太太:“你看,你這樣責怪自己,奶奶很難過。”
房間內壓抑的哭聲傳來屋外,衛七等人靜默不言。
郊區別墅內。
衛一帶人踹開門闖進來時,葉正誠三人正吃着晚飯。
見到此,衛一心中的憤怒達到頂點,這樣的狗東西竟然是夫人的父親。
他語氣冰冷吩咐:“帶走!”
“放開我!”葉正誠雙臂被保鏢架住往外走,拼命掙扎,“別以爲靳九淵一手遮天就能爲所欲爲!”
陳麗華和葉慧媛被嚇得臉色煞白,“你……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衛一冷哼一聲,“倒是忘了你們了。”
“派人守着別墅,不許任何人進出!”衛一吩咐手下。
陳麗華氣的直哆嗦:“你們這是非法囚禁,我要報警!”
“放心,九爺會替你們報警的。”衛一似笑非笑道。
“走!”說完,帶着葉正誠匆忙離開。
半個小時後,臨江醫院。
葉正誠被推進老太太的病房,朝着葉長安怒目而視:“葉長安,你到底要幹什麼?仗着九爺爲非作歹,簡直無法無天。”
“閉嘴!”靳九淵暴戾的眼神嚇得葉正誠後退了好幾步。
葉長安雙眼紅腫,眼中刻骨的恨意更是讓葉正誠心驚,詫異的說:“你……”
剛開口就被葉長安打斷:“看看奶奶吧,她有話跟你說。”
說完,葉長安捻起銀針扎在老太太的穴位上。
五分鐘後,老太太悠悠醒來。
葉長安輕聲在老太太耳邊說道:“奶奶,葉正誠來看您了!”
“正誠……”
葉正誠心頭猛地一沉,慌忙來到牀邊,握着老太太的手:“媽你怎麼了?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或許是自己想見的人到了,老太太眼神的驟然亮起一片光,“正誠……她,她們……快離開……”
“媽你在說什麼?她們是誰,爲什麼要離開?”葉正誠心急不已。
然而老太太眼中的光彩漸漸消失,閉上眼的那一瞬間,手也無力的下垂。
葉長安猛地撲在老太太身上,焦急大喊:“奶奶!奶奶您別睡,您看看我,我是安安啊!”
“怎麼會這樣?”
葉正誠呆呆的看着空空的掌心,目光有落在老太太垂下病牀的手,眼中一片迷茫。
他晃了晃老太太的身體,慌忙的喊道:“媽,你醒醒!媽——”
然而聲嘶力竭,老太太也沒有在醒過來。
葉長安沒有哭,反而是捂着心口,那裡仿佛又出現了一道再也無法癒合的傷口,連呼吸都帶着劇烈的痛。
“安安……”靳九淵用力將葉長安摟在懷裡,無能爲力的喊着她的名字。
葉正誠雙眼倏地變得通紅,他仇恨的目光盯着葉長安:“你奶奶前兩天還好好的,爲什麼突然……突然沒了!是不是你做了什麼?”
“對!”葉正誠忽然篤定道:“肯定是你,你不讓我見你奶奶,就在謀劃害死她。”
靳九淵眼神陰狠的看着葉正誠,戾氣再也控制不住:“奶奶屍骨未寒,你若再胡言亂語,就別怪我不客氣!”
“哈哈哈哈!”葉正誠大笑:“就是你們害死了我媽,你靳九淵仗着自己的手段背景做葉長安的保護傘,我要報警,我……”
衛一聽不下去了,一把捂住葉正誠的嘴。
“你不是要報警嗎?我成全你。”靳九淵語氣中帶着狠厲:“拖出去!”
葉正誠被扔出醫院大門,衛一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看着他:“別忘了葉老夫人爲什麼會住院。”
衛一卻走到葉正誠面前,半蹲着身體拿出手機,當着葉正誠的面按下三個數字鍵,然後播出去:“我幫你!”
葉正誠想要搶過手機,卻被衛一躲開。
掛上電話,衛一吩咐保鏢:“送回他和小三的家,好好跟着,要是出了差錯,你們也別回來了。”
“是!”保鏢們神情一凜,毫無感情的拖着葉正誠上了車。
病房內,葉長安握着奶奶漸漸冰涼的手,淚水無聲滑落。
前世今生,她第二次送奶奶離開,自以爲能改變一切,到頭來盡成了一場笑話。
如果她強硬讓奶奶住在長淵閣,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
她以爲陳麗華和葉慧媛都被趕出了葉家,就算奶奶執意住在葉家也並無大礙。
是她太自以爲是。
葉長安轉頭看着靳九淵,眼裡盛滿的悲傷,她扯了扯嘴角,牽起一抹慘白的笑。
“淵哥哥,我唯一的親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