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之外,肖海早就指揮人將圍場團團包圍,調查此事。
衆位王宮貴胄都各自坐在高台之上,議論紛紛,顧茗煙覺得身體舒服了些,這才快步走到段承軒的身邊,輕聲開口:“四皇子體內餘毒未清理乾淨,而且我們過去的時候並未看見他的馬。”
段承軒看她:“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那野豬應當服用了什麼東西。”顧茗煙從帕子裡抓住一根銀針來,銀針已經變了顏色,她繼續道:“這是你刀上的血,雖然毒性不大,但的確足以讓野豬狂躁。”
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此事不用跟其他人說。”段承軒將那銀針和帕子都奪過來,捲起之後放入了腰間。
幾名將領直面而來,段承軒只吩咐了身邊的人將顧茗煙給帶回到高台之上,而不少人已經對此議論紛紛,主座之上的皇帝也已經沒了蹤影,唯有皇后徐氏獨坐,面色輕鬆。
身邊的蘇玉婉品了一口清茶,看顧茗煙:“顧姐姐,爲何要跟着軒哥哥去管那林間之事?皇族之內多是陰謀詭計,若是顧姐姐也深陷其中,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行醫救人,天經地義,皇族貴胄在我眼裡一視同仁。”顧茗煙輕蔑的看了她一眼,只將烈酒飲入喉中。
從古至今,只要能構建一個權利組織,其間定然少不了爾虞我詐,無論是顧茗煙曾經所在的丞相府中,亦或是她曾在的醫院之中,這種事情她倒是見得多,更何況,她看起來眼裡揉不得沙子,但卻最會處理這些關係。
揚起眉頭來,她猛地將手中的杯盞砸在了桌上,段承軒的幾個侍從還在背後,見她突然惱怒,自然是多問了一句:“王妃可是想要些什麼東西?”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些事情。”顧茗煙平復了心思,目光遠遠的落在了不遠處的另一處高台之上,那裡坐着的正是今日教她騎馬的人,而那人卻坐在皇子的席位之上,着實讓她嚇了一跳。
幾個侍從都有些莫名其妙,就連蘇玉婉也是有些看不通,不過她卻已經探過身子來爲她添了杯酒:“顧姐姐怕不是剛才被嚇到了……”
“哪怕是將人剁碎了放在我的碗裡,我也是不怕的。”顧茗煙懶得同她這般假惺惺的人說話,只是目光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了戶部侍郎的位置上,戶部侍郎還帶了幾個兒子女兒來,而那廣賢正死死的盯着她。
她竟然現在才發現,只是對着廣賢揚起嘴角,站起身來:“今日應當不能圍獵了,附近可有小憩的地方,我正好去換件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她自己給撕爛,裙角還帶着點猩紅,但蘇玉婉似乎並沒有要提醒她的意思,幸好她自己也反應過來,這樣未免太不雅了。
跟着侍從來到了圍場旁的大宅院落之中,此處還特意的爲靖王辟出了一個小小院落,銀翹青黛去爲她拿來衣裳,她便先將身上的衣服給脫了下來,只穿了一身乾淨的裡衣,腳腕上卻多了幾個細小的傷口。
她這才彎下身子來爲那些傷口上藥,順便將頭髮披散下來,用浸溼的布條細細的將上面的一些枝葉和泥濘都弄下來。
“吱呀——”
門被猛地推開,顧茗煙低垂着腦袋擦拭頭髮,只低聲道:“總算將衣服拿來了,先放到那邊,我等會兒還要看看背上有沒有傷口。”
“王爺,我還是等會兒再來吧。”一道男聲從門邊傳來。
顧茗煙猛地擡起頭來,和段承軒四目相對,而剛才的那個聲音好像是肖統領的。她趕緊站起身來,頭髮零散的落在臉側,身上單薄的裡衣還有些不整。
段承軒揉了揉額角,他進來之時可沒想過顧茗煙也會在這裡。
“打擾王爺了?”顧茗煙無奈一笑,將布巾放到一旁,取了活血化瘀的藥膏來,興許是滾落下馬的時候急了一些,她的背後也有些酸痛:“王爺若是無事,不如先出個門?我等會兒還要檢查一下背後的傷口?”
“誰叫你不要命了,馬還沒停下,你就敢跳了。”段承軒沒由來的一陣火氣上涌,直接將門關上,顧茗煙縮了縮脖子,她當時也不是心急了嘛。
“將上衣脫了,背對着本王。”段承軒見她裡衣背後並沒有被劃破,想必是沒有身體,直接將她摁着坐下來。
“你幹嘛!”顧茗煙趕緊扯住了自己的衣服:“小心我將此事告訴婉兒姑娘的!”
“你難道能給後背上藥?別逼本王動手。”段承軒的語氣又重了許多。
被噎了一下,顧茗煙發現他的話竟然也無法反駁,她的確是夠不到後背,本想着讓銀翹和青黛來,只是那倆丫頭將她當是瓷的做的,不敢用力,若是揉不開淤血,疼的難受的還是她。
猶豫了一下,一咬牙,索性直接坐在凳子上,將衣服給脫了下來,卻將前面遮擋的嚴嚴實實,閉着眼睛想着,反正她以前也給別人光着身子檢查,怕個什麼。
段承軒看着她白玉似的脊背上青青紫紫,右邊肩胛骨往下的地方更是有些發腫,看來之前那狠狠的一跌的確是跌的很了。
他用手蘸了藥水,狠狠的揉搓上去。
“嗷!疼!”顧茗煙疼的齜牙咧嘴,趕緊蜷縮起來,抱着衣服惡狠狠的瞪了背後那人一眼:“你下手也太重了些。”
她眼裡還噙着些因疼痛而產生的淚水,肩膀縮瑟的模樣倒是讓段承軒愣神了片刻,之後便結結實實的往她那腫起來的地方拍了一下。
“疼疼疼!輕點兒!”顧茗煙頓時疼的眼淚都掉下來,只能叼着衣服。
“忍着。”段承軒無奈的看她,下手的力道卻是鬆了一些,心中諸多感慨。
方才出來的時候,那幾個大夫說若不是顧茗煙先處理了一番,鈺兒的腿可能就廢了,而他在皇族之中唯一親近的便是當今的皇帝和鈺兒了,心中對顧茗煙也是有幾分感激。
“鈺兒的事情,多謝你了。”段承軒的聲音輕輕從背後飄來。
顧茗煙身子一僵,段承軒這樣輕聲的道謝,倒是讓她不自在,只能幹笑幾聲:“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