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完針後,顧茗煙已然是大汗淋漓。
皇帝已經去處理此事,段承軒則將段承鈺放回到牀鋪之上,他的臉色頓時好了許多,只是看起來還是有些疲憊,但他卻朗笑了幾聲:“皇叔,你這個王妃娶得未免也太好了,日後也幫我找一個唄。”
此言一出,兩個人都僵在原地。
段承軒冷臉無言,顧茗煙卻輕咳嗽了幾聲:“說的輕巧,如我這般優秀的女子可不多見了。”
“我才不信呢。”段承鈺朗笑了幾聲,又牽動傷口卻依舊笑得開懷。
顧茗煙也不自覺的跟着笑起來,將被子爲他蓋上被子,拍拍他的手臂之後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又在紙上寫下了藥方遞給了段承軒:“前三日,每日兩幅,早晚各一副,後七日每日一副,早膳之前。”
將單子交給了帳篷外的肖海,段承軒進來的時候正看見顧茗煙已經掏出了一本醫書,她似乎看的認真了,並未在意他的到來。
段承軒猶豫了一下,還是離開了帳篷,對身邊的成山開口:“守好鈺兒和王妃。”
“是。”成山認真的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銀翹沒在高台上找到顧茗煙,只好提着食盒來到了營帳之中,段承鈺已經睡着,顧茗煙便自己草草吃了兩口,成一成二索性就在帳篷外守着。
直到夜幕降臨,一輪彎月掛在天邊,成二爲她點了燭火。
顧茗煙倒是自在的將帶來的醫書都看完,正看見段承鈺已經坐了起來,擺放了個小桌,桌上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只做了些清淡菜色,而他拿筷子有些不穩,顧茗煙索性直接接過他的筷子:“要吃哪個我餵你。”
“這樣不太好吧。”段承鈺尷尬的看着她。
“無妨,你手都受傷了,舉手之勞而已。”她擡起手來餵他吃飯。
段承鈺自始至終都看着她,吃完一頓飯臉都紅了,顧茗煙則是自顧自的將空空如也的碗盤都整理好,這才坐下來問他:“皇上之前說這次圍獵是爲了祭天,究竟是爲何?”
“之前不是陰雨連綿,附近的一些村莊小鎮要不是山洪決堤,便是泥沙滾落,都出了不少的事情,更不用說春日的糧食收成,而這圍獵祭天,將最大的獵物來祭天便是傳統。”段承鈺邊說着,邊將顧茗煙帶來的那些剩下大糕點都往嘴裡塞。
顧茗煙從來不跟病人計較,雖然喜歡的糕點,但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她出去看了一眼,外面只剩下巡邏的人,又看了一眼這粗劣的帳篷,問段承鈺:“爲何他們不將你送到院子裡,還放在這帳篷里,晚上要是染了溼氣就不好。”
“院子裡人多嘴雜,皇叔應該認爲這裡比較安全,你想做什麼?”段承鈺睜大了眼睛看着她撈起厚重的裙擺,小心翼翼的往外面走去。
“我還是想試試騎馬,而且我剛才發現圍場附近還有條小溪,我想去一趟。”說着,她已經竄了出去,段承鈺手忙腳亂的叫人跟上她。
顧茗煙小心翼翼的躲開了那人多的院子,竄入到了馬廄旁邊,老馬夫正在給幾匹馬餵草料,遠遠的便看見顧茗煙撈着裙子,提着個小燈籠跑過來,背後似乎還跟了幾個人,趕緊迎了上來:“靖王妃,這麼晚了可還有什麼事?”
“我想借一匹馬去溪邊玩玩。”顧茗煙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懇求的姿勢。
“若是王妃不介意讓人跟着的話,我便爲您牽一匹出來。”老馬夫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顧茗煙揉揉腦袋,趕緊答應下來。
她似乎對騎馬這種運動沒什麼抵抗力,那種感覺雖然很可怕,但她就是喜歡,一想到回到王府之中便要處處桎梏,她更想趁着在這的時候好好的騎馬玩樂。
慢慢的來到這小溪旁邊,身後一干跟着的人也都知道保持距離,沒有輕易靠近。
潺潺流水,一抹月光,倒是愜意。
她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踩着地上光滑的石頭,這小溪對面的樹木還零零散散,露出大片的星空來,她索性將過長的裙擺都綁在小腿上,脫了鞋襪,直接踩進了小溪之中,小溪旁邊的水剛沒了腳脖子,她便笑盈盈的朝着上游小跑去。
小溪里的石頭磨得她腳心有些疼,但她很快就跳上了一塊石頭,只將兩條腿放在溪水裡輕輕搖晃,擡起來飛濺起一串水花。
“小紅,快來踢水玩兒!”她嬉笑着對小紅馬招了招手。
只換來對方的一個響鼻,她卻更開心了,探出半個身子來看向溪水,又用腿無情的打碎。
來到這裡,許久都沒如此開心過了。
她呈大字的仰躺在這巨大的石塊之上,任由夜風將她的頭髮吹亂,只是閉着眼睛。
過了一會兒,林間傳來一些響動,她這才睜開眼睛,卻並未有半分害怕。
林間的黑暗裡走出一道人影來,此人一聲靛青色的衣袍,一雙眼睛生的好看,顧茗煙一眼便認出這是今日教她騎馬的公子。
“我還以爲會是兇手在這林間,沒想到是靖王妃。”來者輕輕一笑,也走到了這溪水旁邊,低聲道:“溪水夜涼,王妃要小心莫要染上風寒了。”
“不會的,我就喜歡冰冰涼涼的感覺。”她搖晃了一下雙腿,跟着她的人也緩緩的靠近了些,在林間打亮了燈籠,似乎是認出了這位公子是誰,便不再繼續靠近。
“王妃不問我是誰?”男人挑了眉頭,掬了一捧溪水。
“想問,不敢問,畢竟今日在高台之上看見公子跟幾個皇子們坐在一起,有些吃驚。”顧茗煙朗笑一聲,在男人的驚異的目光之中,跳入到深一些的溪水之中,身上的衣服溼了大片,她且笑意盈盈:“只不過這晚上能遇到,便不管你是誰了,只要能陪我踢水玩的都是朋友。”
男人愣神片刻,揚起嘴角來,將手中的溪水都潑灑出去,低聲道:“踢水便算了,我還是先自報家門,在下乃是當今的三皇子,段承瑞。”
“我叫顧茗煙,你若是不來的話,我可就自己摸魚了。”顧茗煙說着,已經彎下身子來,將手探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