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捡起地上的浴巾,穿着濡湿的一套泳衣就大步朝她的母亲飞奔了过去,“妈,怎么了?”
林芳抬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嘴唇有些颤抖,“快叫晨川回家去,南家出事了。”
她正要转身去叫泳池边的人,忽然就看见门口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而紧接着响起的是白芷彤的大叫,“晨川,你的衣服。”
他们三个人最后一起跳上了南家的车里,南晨川一张挂着些水珠的脸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可是白芷曦却发现他的两只手有些不安地搅动着,十根手指因为在泳池里待久了的缘故有些干瘪,她的脑子的思索的却是这个男人的心里会不会也是一个样子。
他们的车还没有开到南家的庭院,就听见消防车的鸣笛声在远处乍响,伴着的还有消防队员不停地用喇叭扬声的高呼。
等他们下车的时候才听清楚,那个人是在让屋里的人赶紧出来。
“谁还在里面?”
领头的消防员看了一眼这个一脸惊惶的少年,挥手让他不要碍事,“自然是住在这家的人啊!”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就看见这个人正准备死命地往里面冲,还好一个小姑娘挡住了这个人的去路,使得他才腾出手将这个少年拉在了怀里。
“这里面的火势这样大,你是要去送死吗?”
“我妈妈在里面,你们一定要救她!”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消防官兵洪亮的声音,“一个女人救出来了!”
南晨川连忙转身向声音的方向飞奔而去,可是当他看见担架上躺着的那个女人时,满脸的笑却瞬间僵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女人是谁?这不是他的妈妈!
可是躺在上面的女人似乎认出了他的样子,尽管她一头杂乱的头发显得有些狼狈,但依然没有影响她嘴角绽开的笑,“你妈妈不会出来了。”
白芷曦看着这个女人眼里的恶意,慌忙上前环住了南晨川的腰,“你不要去,里面有危险,我不要你去!”
她此刻才顾不得她姐姐的白眼和这个人的怒吼,她只是出于本能地想要保护好这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
后来当大火熄灭的时候,他们才知道那个躺在担架上的女人的身份,也一并知道了大火背后的故事。
南晨川的父亲在那场大火中因为重度烧伤,三天后也离开了人世,而他的母亲却真的没有从那间屋里再出来过,直到最后也没有。
在那场震惊棉城的火灾里唯一存活下来的,只有那个叫李丽的女人,而她的身份却是被南家老爷子认可了的南晨川的继母。
南晨川看着桌上快要燃尽的蜡烛,伸手用指尖接住了从烛芯滴落下的烛泪。
可还没等他的手再次接住下一颗,蜡烛上的火苗已被身边的那个女人张嘴吹灭。
白芷曦有些心疼地将他手指上的白色蜡烛剥了个干净,“痛不痛?”
南晨川看着这个女人脸上的表情,一如六年前那个盛夏,她用夏毯在那栋失火的房子前裹住他不停颤抖时的神情,“痛不痛?”
他慢慢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掌心里抽离,却在离开的刹那,又重新轻柔地覆上了她的面颊。
“白芷曦,如果你还记得我妈是怎么死的,那就应该明白,对于第三者,我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
脸上传来指甲嵌入肉里的痛楚让白芷曦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李丽,也是说的她和她母亲。
“南晨川,你公平一点儿好不好?有些事情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可是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却猛然将她掼倒在了地上。
南晨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那个满脸痛色的女人,“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
房间门大力合上的声音让白芷曦蜷缩在桌角,她将头靠在桌腿上,心里止不住地悲戚让她的眼眶慢慢变红。
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听她的解释!
忽然,她的余光里看见床上搭着的衣服,在心里咒骂了一声后,穿好自己外套的同时,拿着那个男人的衣服和房卡就跑出了房间的大门。
她下楼后不停地在酒店的大厅张望,但是连那个男人的一丝影子也没有看见。
她询问完站在酒店门口的门童后,终于得知了那个人的去向,于是抱着他的羽绒服,冒着风雪跑了出去。
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景象,每一棵圣诞树上都挂满了装饰的小东西,五彩缤纷,又错综复杂,直看得白芷曦的一颗心越来越急。
她每经过一个标志性的地方就拉着当地人殷切地询问,他们是否看见过一个身穿亚麻色毛衣的男人?
可是连连摇头的结果让她抓着衣服的手握得越来越紧,忽然她想到了那个人一定会去的一个地方,于是打车后直奔向目的地。
车内稍稍暖和的温度让她紧绷的神经慢慢舒展,那个人一定会去圣诞老人村,因为那里储存得有南晨川母亲亲手写下的明信片。
她给钱下车后,直奔店内,在看到那个坐在木桌边低头翻阅卡片的男人后,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浅笑。
她慢慢地绕到南晨川的身后,然后将手里已经抱暖了的衣服裹在了他的身上,但搂住他脖子的手并没有立即松开,而是顺势将他有些冰凉的手指捧在了掌心里。
“蠢死了,出门也不穿衣服!”
南晨川因为她的动作,翻阅卡片的手微微一顿,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肩上那个女人脑袋的重量,还有她因为疾行而散乱的头发正不住地在他的脸上摩挲。
而他手里的那张卡片上,正是他母亲在十年前写下的祝福,“希望我的宝贝儿子可以发现曦曦身上的好。”
而落款处还有一大一小的两个唇印,不难猜测那是谁留下的。
白芷曦倒是没有留意卡片上的内容,而是在发现这个男人的手稍稍暖和后,正要从他的肩上抬起头来。
可是下一秒,身前的人却突然偏转过头,精准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唇。
周边是灯火通明的店内装饰和彩灯,各地的游客在这里印下邮戳,将圣诞老人的祝福寄回自己的国家。
而此刻,白芷曦却觉得,她已经收到了今年最好的圣诞礼物。
“南晨川,吻我再多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