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经国退休后大部分时间是闲着的,偶尔会约上以前和他一批退休的几个老朋友下象棋。
这天他跟老朋友喝茶回到客厅,听到佟家豪和肖红正在说话。
“周家那小子太阴了,要不是他使出小三烂的手段,言言也不至于嫁到那种地方去。”
女儿嫁人是一辈子的事,谁舍得。
当时周南川蠢蠢欲动,潘年又在后面当他的盾牌,想下手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将闺女嫁过去,周南川两头蹿拾着,把潘年也耍了,好处也都捞着了。
“本以为等事情办成了就能把她接回来,现在……”
现在肚子大了,就算以后有机会接回来一辈子也毁了。
佟家豪蹙着眉头,心里不是滋味,“你跟她说没说清楚?”
“说清楚了,让她不要跟家里联系,除非我们主动联系她。”
“咳咳……”
“爸。”
“爸!”
佟经国垂着眼睑,目光扫了两夫妻一眼,“格局放大点,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肖红低头哭,“爸,之前言言一直在打电话跟我哭,可我还是只能跟她说重话。”
“这是好事,就要让周家人知道我们出自真心。”
佟经国上楼了,肖红还在哭。
“行了行了,收拾收拾,我等会儿要出门。”
“你自己收拾。”
“你……”
肖红擦了擦眼泪上楼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佟家豪。
自打和丁佳曼见面后,父母天天在秦风耳边念叨结婚的事,和丁佳曼结婚后会给秦家带来许多方便,这些方便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丁家的老名牌可以授权给秦家,两家资源共用,同等于一家人。
秦风听着父母洗脑,听久了倒学聪明了,没答应,不拒绝,模棱两可,只应下不多话。
这天好友张明深找上门来看他,去他卧室里呆了一会儿。
“你之前让我查的,联系不到你,只能上门。”
秦风匆忙拆开信封,里面厚厚的一摞周南川的资料。
初中就开始当混混,但成绩一直还可以,读到了高中成了县里学校的校霸,每学期都有几起打架斗殴,高中考上了——省重点。
秦风微微蹙眉,“就他还能考上省重点?”
“是挺奇怪,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耽误了报名,再去的时候学校不认了。”
具体原因没查清楚,只能看到周南川考上了省重点大学,后来出于各种原因没能去,再后来就只能顶着高中文凭到处打工,求生活。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他来过海城,在潘年所住的别墅当保安。”
秦风翻到后面的资料,资料上确实有周南川穿着保安的衣服站在烈日下的照片,“他跟潘年认识?”
“应该是认识,只是有没有来往就不清楚了。”
佟家跟周家有世仇,周南川又在佟家的对子手里当过保安,秦风蹙着眉头,“能不能想办法搞到更深入点的消息?”
张明深笑了,“兄弟,这就已经不得了了。”
“我离开了三个月,我女人被迫跟别的男人结婚,还大了肚子。”秦风说到这自嘲的笑了,眼底猩红。
佟言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早上她起来得很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没有当母亲的喜悦,只觉得心忽然凉了。
她拿了束腹带狠狠的勒着肚子,嘞得自己喘不过气,这才觉得心里舒坦。
就这束腹带,还是周南川带她去买东西的时候,她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买的,白天她就死死的勒着肚子,晚上睡觉时解开,她誓要考验生命到底能有多顽强。
铁皮屋和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刚来时除了一张床规整,房间整体看上去像个堆放杂物的仓库。
前几天七七八八的东西全被搬出去,门口一个小小的鞋架,靠窗户的位置种下了几颗草莓苗,靠床头的位置一个小小的台子,几个杯子规规矩矩的放着,另一头是一个简易衣柜,拉链合上,简单明了。
将束腹带勒好,肚子有些因挤压导致的轻微疼痛,佟言倒了杯水坐下,门开了,她呆滞的望着门口。
她的画具,颜料,占满了大部分区域,从门口望过去,不像是一个用来将就的地方,倒有些像一个家了,周南川嘴角微微上扬,手里拎着她喜欢吃的零食,随手放在台子上。
“对了,你说想吃螃蟹,我问了刘姐和其他人,螃蟹寒性,孕妇最好别吃,你要想吃再忍忍,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带你吃个够。”
佟言没看他,兀自点头,周南川看画架上的几个勾勒出来的线条,“这是什么?”
“天空。”
没画出来,只能看到一点雏形,但其他两幅小画已经上了色。
一副雕像,雕像画得很正式,就像真正摆在那里一样。
另一副黑夜,周南川很喜欢。
黑夜的草地,远处是树林,萤火虫像是活了那般。他从小生活在乡下,看过萤火虫,也在孩童时跟小伙伴一起追赶过,看了觉得亲切,每次进来都忍不住看看。
若非佟言小时候一直生活在海城,他甚至会觉得她见证过他的童年。
佟言正出神,周南川在她面前停下了脚步,蹲下。
“怎么了?”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神色并不专注,“有事吗?”
周南川将她微微拢起的小手打开,她的手指又细又长,整个手小小的一只,佟言觉得他的眼神很不礼貌,将手缩回来,“你今天不出去忙吗?”
“怕你饿了弄点零食,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告诉我。”
他身上百年不变,淡淡的烟草香,她觉得难闻,蹙着眉头,“你离我稍微远点,我闻不惯烟味,不是嫌弃你,是我真的闻不惯。”
园里,周海洋和周晨在一起抽烟,见周南川出来了,凑上去说话。
“川哥,嫂子一天到晚也不出门,在里面干什么呢?”
“画画。”
“画得怎么样?”
他得意点头,笑了笑,“漂亮。”
园子里的帮工老早就见过佟言的,在周家村办婚礼那会儿,佟言板着脸往那一坐,一动不动。
敬酒的时候也勉强得很,杯子里倒了杯饮料,二十桌人敬酒都敬完了她杯子里一点也不少,就挨了下嘴皮子。
周南川带着她让她叫人,她不叫,把自己当个哑巴,眼睛长在头顶上,高高在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