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飒哭也哭了,骂也骂了,彻底醉的没了意识,被赵叔和保安抬头抬脚运进他公寓里。
等一切平静下来,已是入夜时分了,祁阳和陶陌相对而立,没人搅扰的宁静之中,气氛却逐渐古怪起来。
祁阳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陶陌的表情和煦,跟可怕半点都不沾关系,但就是让他感觉到危险,强烈的危险。
他的手指在兜里摩挲了一下名片。
黑色纸质上烫金字印两行:名字和一行电话,像这样名片越简单,其人反而地位越高。
陶陌,他总觉得这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祁阳的眼神在陶陌面上掠过,却听陶陌低声嘶了一下。
“对了,你的伤。”祁阳眉头一皱,转身在程飒家里开始找医药箱,应该有的吧?
陶陌也不做声,就这样任由他翻找。
鲜血淋漓时都没有喊疼,此时也不过是假哼一声,陶陌看着阳刚大气,不是工于心计的类型,偏对人心的把握极准,此刻利用起祁阳的责任感和内疚也面不改色。
很快祁阳便找来了医药箱,拿出棉签蘸了酒精,按上了陶陌下巴处血痂都干涸了的伤疤。
酒精扎进血缝里,刺痛了一下,陶陌下意识的偏了偏头。
祁阳低喝道:“别动。”
他声音浅淡。
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能这么好听?陶陌想,这两个字像有什么魔力一样,一下子让他收在衬衣里的腹肌紧了起来。
他很久没有这样迫不及待的征服冲动了。
他的手指微凉,眼神黝黑清澈,像冬日冰封了的湖面,远看安静,但深入探究过去又深邃的让陶陌捉摸不透。
陶陌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身体里血液轰隆隆的涌动,有莫名的雀跃和亢奋,光是回味这刚才祁阳的语气声音和表情,就有无数细小的愉悦电流在他皮肉底下乱窜一样。
他禁不住从喉咙里深深喘了口气。
“疼?”祁阳立马看向他。
“不……有点。”陶陌说到一半生硬改口,瞧着近在咫尺的祁阳,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这双眼睛。
“多谢你当时接住我,只是害你因此受伤了。”祁阳歉意道。
话音刚落,只听楼上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碎响,还有重物落地的沉闷声音。
祁阳迅速给陶陌下巴贴了个创可贴,“你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程飒,如果忙的话你先去忙,改日请你再表谢意。”
他这一走,陶陌的神色也冷了下来,扯松了领结,站起身来跟在后面。
祁阳一进卧室,就见床头的水杯和台灯摔了一地。
他绕过那摊破碎的玻璃渣子,正见程飒跌坐在地上的被子堆里,呜呜咽咽哭的跟个孩子似的,顿时让祁阳好笑又心生不忍。
他这兄弟平日里也是流血不流泪的大爷们儿,怎么失恋一醉酒就脆弱的不像话了。
祁阳把程飒从地上拉扯起来重新往床上按。
“……祁阳?”程飒这回不乱发疯了,乖乖的坐回床上,带着浓重鼻音的问。
“是我。”祁阳松了口气回道。
“祁阳!”程飒忽然大叫,“我要和你处对象!”
“……”
祁阳揉了揉太阳穴,“程飒,你连说醉话都这么别开生面。”
门外,陶陌的脚步顿住,侧了侧身子半靠在墙上,没让里面的人发现他,只听祁阳的那个朋友顿时激动起来了。
“我没有说醉话,我不喜欢女人了,反正你单了这么多年!”
他还是单身?
陶陌幽暗的眼底点了火似的亮起来,紧紧盯着里面的祁阳,只听他无可奈何的道:“只是没有合缘分的,你往哪里想?”
喝醉了的人哪里听得进去解释,程飒此刻认准了这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抓着祁阳的胳膊就强行把他往自己怀里拉。
铺天盖地的酒味儿让祁阳呼吸一滞,却在下一刻,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拥住的程飒退开了。
祁阳一抬眼睛,看到了陶陌,骤地感觉到了不妙,还未来得及叫停,就见陶陌一拳冲着程飒的脸就砸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被击中的程飒应声倒地,一点声息都没了。
祁阳的眼里露出几分惊骇,两步跨过去急急检查程飒的情况,确认无事才缓缓放松下来,心有余悸的叹了口气。
“抱歉,我只是想让他清醒一下,当时情况比较……”
陶陌故意留下浮想联翩的话头,面上一片诚恳,“然后下手没了轻重,这朋友没事吧?”
“……只是昏迷了,先让他去床上休息吧。”祁阳看着陶陌有些无语。酒吧里那次也是,这人好像一旦动手就没有留余地的习惯,看着温和,这狠劲却不亚于混黑道的人。
陶陌应了一声,过来搭了把手,和祁阳一起将瘫软在地没了意识的程飒抬去床上。
见祁阳还细心的给程飒盖被子,陶陌心里蓦地有点酸,并且很快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时间很晚了,这里不便打车,你回去的话我送你吧?”
“先不回了,程飒半夜反酒可能还要闹,我留这里照顾他。”祁阳也没多想,据实回道。
陶陌虽然意犹未尽,也知道过犹不及。
“好,那我先回去了。”
祁阳送他到了门口,“今天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多谢你了,改天预约你一点时间出来吃个饭。”
“你电话什么时间到,我什么时间就有空。”陶陌开玩笑似的道,挥了挥手示意祁阳不必再送。
他大步朝自家放下走去,笑意隐隐邪肆狂气,无声吐了句话。
改天?不,明天见。
程飒翌日清醒,除了感觉脸颊剧痛,正常的宿醉不适以外,清清爽爽,没有狼狈不堪的在一堆呕吐物里醒来。
只是烂醉的断片让他已经记不清醉酒后的记忆,程飒甩了甩头,只能隐隐回想起其中几个片段。
是谁把他带回来的?
听到下面似乎有锅碗碰撞的动静,程飒头重脚轻、踉踉跄跄的下楼,最后一脚踩了个空,将要摔下去的刹那被人扶住。
“啊,谢谢,……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