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紅那頭掛斷了電話,佟言沒有繼續再打過去。
她隱約覺得,從佟家將她嫁給周南川那一刻,酒席後一家人轉頭回海城那一刻,她就已經被家裡拋棄了。
沒有人在乎她的感受,沒人在乎她的死活,在他們眼裡升官發財是最重要的。
她沒有哭,但情緒有些失控,撿起手邊的東西摔了出去,台式的相框被她摔碎在地,清脆一聲響。
周南川在門邊等了等,若無其事進去,“言言,媽說這些零食你一個人吃,不用……”
佟言低着頭,周南川將零食放在桌上,正要說話,佟言起身撲在他懷裡。
他拍了拍她的背,“怎麼?”
“周南川,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他一怔,“什麼騙你?”
“你第一次在醫院裡跟我坦白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他沒猶豫,“嗯,真的。”
“當時你跟我說那些話,是想讓我和你好好過日子,把孩子生下來?”
“對。”
周南川摩挲着她單薄的背,佟言分開了一點距離,擡頭看他,“如果有一天我和娘家斷絕了關係,不再和娘家有任何牽扯,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沒人要的?會不會看不起我?”
嫁出去的女人沒有娘家做後盾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意味着夫妻關係一旦破裂,身後沒有任何人能再幫她,可這樣的娘家,已經讓她失望透頂。
周南川一臉認真,面部的每個微表情嚴肅的呈現在她面前,“我要,你做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
換句話來說,他巴不得佟言和佟家那一幫人徹底斷絕關係。
那些人是她的親人沒錯,給了她很好的成長環境,讓她無憂無慮的長大,可能夠將佟言推出來換自己的利益,周南川已經看明白了。
佟家沒有人情,就算不是他周南川,換成另一個手握把柄足夠威脅到佟家的人,佟經國也會妥協的,甚至不管對方歲數多大,高矮胖瘦。
一想到佟言很有可能被佟家爲了利益犧牲給其他男人,他就渾身緊繃,體內的瘋狂與崩潰已然沸騰了。
只要佟言能夠與佟家徹底斷絕關係,今後佟家的事不會牽連到她身上,她依然是他記憶中的那個開心快樂的公主,難得的人間尤物。
是他一個人的,旁人不能染指半分。
胸口熱乎乎的,她哭了,周南川摸着她的頭髮,“怎麼了,突然說這些話?”
“如果我娘家人不要我了……如果他們……如果……”她百感交集,許多話想說,卻又語無倫次,不知道從何說起,聲音哽咽。
“言言,我們是夫妻,是一體的,你做的任何事都有我的一份,換句話來說也代表着我的立場,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要借用你娘家的權利,我沒有這個想法。”
他很直接,將話說得簡單明了。
佟言鼻尖紅紅的,“那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周南川笑了,微微眯眼,“我對你好不是因爲忌憚你背後的佟家,也沒有半點要巴結你爺爺和你爸的意思,只是因爲你是我老婆,我就該對你好,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所以你跟你娘家怎麼鬧,我不會插手,選擇權在你自己手裡,我之前告訴你真相是想讓你明白事情並非你所想那麼簡單,他們覺得你小,不想讓你知道,但我不這麼認爲。”
“你成年了,你嫁給我了,我不會讓你硬着頭皮去抗我認爲你不能抗的事,我會保護你,疼你愛你,但關於你和我的事,你有權利知道。”
周南川話不多,她也不多,平時說話有來有往,你一句我一句,非常公平。
“周南川,如果沒了佟家我什麼都不是。”
“以前沒了佟家你什麼都不是,但現在……沒有了佟家你還是我老婆,你還有我。”
佟言抱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不知道如何開口,一切盡在不言中。
海城——
佟家別墅安靜得出奇,即將過年海城大部分務工勞動人民回家過年了。
城市的年味兒比起小地方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尤其是佟家所處的這塊地段,平時就少有人往這邊來,入住率不高,獨門獨棟的。
到了過年,人更少了,肖紅靜靜的坐在客廳里,電視開着,聲音很小,保姆回老家過年,桌上擺着精緻的點心和乾果。
全是女兒喜歡吃的,可女兒不在,丈夫和公公在外應酬,處理人脈關係,她一個人守着空蕩蕩的別墅。
過了一會兒,保鏢手裡拎着禮盒,放在桌上。
“柯部長的心意。”
“謝謝柯部長。”
保鏢禮貌一笑,轉頭走了。
肖紅心情氣和看着面前的禮盒,起身找了個位置放好,紅着眼睛,渾身發抖,將禮盒放在了家中一個並不顯眼的位置。
海城另一個富人區別墅,相比佟家熱鬧不少,秦風自打答應了和丁佳曼結婚,父母對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對他提出的條件基本有求必應。
臨近過年兩家三天兩頭見面,秦威和顧玉芳兩人對這個兒媳婦相當滿意,與丁家商議將婚期定在五月。
秦風和丁佳曼歲數都不小了,拖下去只會讓雙方父母干着急。
這天晚上秦威和顧玉芳打電話讓丁佳曼過來吃飯,人到了後藉口臨時有事出門,丁佳曼何等精明,豈能不知道這事秦家跟自家父母商量好的,刻意撮合。
兩人一走屋裡安靜下來,秦風和她沒說話,她隨口問了幾句今年市場的行情,秦風對這塊並不擅長,懂得還沒她多。
“你要是想了解,去找張明深問,他是專家。”
丁佳曼點了一根煙,“秦風,你在這跟我鬧脾氣沒用,結婚的事是你自己答應下來,否則我還能摁着你的頭?”
他沉默了,一瘸一拐的上樓,剛進了臥室丁佳曼後腳就跟上來了。
門一開,秦風當即便後悔自己沒有早點鎖門。
丁佳曼手裡還夾着剛才的那根煙,關上門坐在秦風對面,“把話說清楚。”
秦風覺得這個女人簡直有病,抽了抽脣角,“說什麼清楚?”
“我爸媽和你爸媽商量婚期,結婚在哪裡辦也都商量好了,你現在在我面前是在欲情故縱還是玩高冷?”
秦風:……
丁佳曼看上去一副奢靡白富美的形象,處事圓滑老練透着幾分漫不經心,秦風早年在外面玩,玩的都是些家世平平的嫩模,沒接觸過丁佳曼這類的角色。
他深知這種的他得罪不起,一碰了就沒了餘地。
他見過的世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丁佳曼這女人,他打心裡有點怵。
“丁佳曼,你知道我心裡有人。”
“我只知道結婚是你自己答應的。”
秦風安靜了幾秒鐘,想說話,丁佳曼將煙頭摁滅在桌上,秦風半笑着,擡頭看她,“你爸媽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
丁佳曼擦了擦手,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秦風懵了,丁佳曼還是剛才那副表情,“是你爸媽沒教你什麼叫禮貌,你們秦家有多厲害,能讓你在我面前裝大爺?”
“你特麼……”
丁佳曼又是一巴掌,動作很大,眼神卻很淡,秦風捂着臉,心裡壓着火。
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的,他絕對讓她出不去這道門。
“秦風,你別怪我欺負瘸子,是你自找的。”
秦風抵了抵腮幫子,丁佳曼揉了揉手腕,“我管你因爲什麼答應結婚,既然答應了別在我面前裝大爺,我想找個合適的人結婚,目前看來你合適,不因爲別的。”
秦風答應結婚只是被形勢所迫,沒想到丁佳曼比他想象中還要難搞,“我心裡沒你。”
“我管你有沒有我,不重要,我缺個結婚對象而已,我對你也沒什麼興趣,只是不討厭,秦家沒有我們丁家吃得開我無所謂,但你別給我添堵。”
丁佳曼坐下,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我告訴你,休想讓我不清不楚,給我個準話,不行我明天就去發公告,通知媒體取消婚約。”
現在取消無疑會引起軒然大波,對兩家都會有所影響,秦威要是知道了,豈不是會打死他……
“慢着!”
秦風攔着起身要走的女人,“我沒說不結。”
“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別覺得我在威脅你,我覺得你合適只是單純覺得合適,對你沒其他想法,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也別拿自己當大爺,我丁佳曼從一出生就不知道什麼叫低三下四。”
這話旁人說會被人笑,但丁佳曼說這話卻很實在。
秦風有些不知所措,“我們好好談。”
“別跟我甩臉子,我討厭……”
丁佳曼狂妄又低調,秦風笑了笑,“你挺有意思,看來我以前不夠了解你。”
只知道這號人,從未深入接觸。
“不許在心裡拿我和其他女人偷偷做比較,尤其是佟家那個小丫頭,她不配。”
秦風的手稍微用力了,臉色緊跟着也變了,丁佳曼紅脣微動,“每個人都該搞清楚自己何時何地處於什麼狀況,搞不清楚的人會死得很慘。”
像是在提醒他什麼,秦風啞着聲,“別在我面前詆毀阿言。”
“怎麼?”
丁佳曼往前小小的邁了一步,笑容燦爛而得意,“怎麼了,要殺人啊?”
秦風將她摁在沙發上,扯開她的衣服,摁着她的肩膀親,動作算不上溫柔,像在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