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這種事每天都有發生,可這種民風淳樸的地方,怎麼也能出那種變態。
梁蓮花跟幾個大媽一唱一和的,佟言沒被嚇着,倒是妊娠反應來了,犯噁心,聽到一半跑去吐了。
“哎嫂子你……”
“嘔……”
幾人面面相覷,梁蓮花笑道,“大城市來的,聽不得這些話,比我們嬌貴。”
周南川正好從後面的園子出來,一眼看到佟言蹲在地上吐,從梁蓮花邊上過去,周海洋指了指她,她面色立刻難看了。
“嫂子,你沒事吧嫂子……”
梁蓮花拿了紙巾湊過去,佟言搖手,從自己兜里拿了紙巾擦嘴,擡頭看到周南川。
他手裡拿着兩個柿子,“忙你的,別在這湊熱鬧。”
梁蓮花面露尷尬,“那嫂子,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坐下,周海洋冷哼一聲,“哪兒都有你。”
梁蓮花一個蘋果打過去,瞪了她一眼,周海洋撇嘴,“你小心我跟川哥講,講你糟蹋聖賢。”
“爛的,你去講啊!”
吐完後女人面色蒼白,下意識拽了周南川的衣袖,“你剛才去哪兒了?”
“在那邊。”
全是林子,大大小小的一望無際,佟言也不知道他指的哪個方向。
他扶着她在鐵皮屋外搬個兩個凳子坐下,“出來曬曬太陽也好,悶在裡頭悶壞了。”
她的睫毛在太陽下有影子,陰影折射在眼瞼上,垂眸認真的看着地上的沙土,擡眸又看他,正要說話,周南川的眼神一動不動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摸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那個“嗎”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海綿那般。
他收回目光,“下午想不想出去逛逛?”
周海洋和幾個幫工忙完了搬凳子在邊上坐下,離他們就隔了兩米遠。
“呆久了沒事做,有點無聊,你看看有什麼我能做的,我幫你們做點事。”
周南川真就想了一圈,她能做什麼,幾秒後揚起嘴角,“你會做什麼什麼?”
“會畫畫。”
邊上的幾個幫工不約而同大笑起來,不知道在笑什麼,佟言沒警覺,主要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好笑在哪裡。
“給你買了紙和筆,怎麼沒見你畫?”
“你買錯了。”
又是徐徐笑聲,周南川板着臉瞪着她身後一眼,她跟着也回頭看,幾個男人正聊得開心,盯着她白淨的小臉。
這要擱當地誰家的媳婦敢像她那麼無法無天,早就被男人打了,可女人漂亮天生就是資本,被這麼一看,幾個幫工倒不好意思擡頭了。
繼續剛才的話題,周南川問,“畫畫不是紙和筆嗎,我買了鉛筆削好了。”
“可你沒買顏料。”
後面依舊在笑,笑得比剛才稍微收斂了些,周南川勾脣,臉有點紅了,“還要買什麼,我記着讓人帶。”
“畫架,畫布,畫筆,還有調色盤,畫筆型號你讓他拿基礎的12支,顏料要丙烯,具體的信息我發你……”
“我帶你去。”
起初她說想畫畫,他沒想那麼複雜,只以爲一支鉛筆一張素描本足夠,哪知道這麼麻煩?
“海洋,鑰匙給我!”
還沒等她反應,男人起身從周海洋手裡拿了車鑰匙,“跟我走。”
近五年周南川幾乎住在這園子裡,颳風下雨雷打不動,頭一回中途曠工。
人走遠了沙地上這羣才開始笑起來,周海洋早就繃不住了,笑得跺腳。
“昨天川哥去縣裡,跑進文具店問店主,你們這最好的畫本和筆多少錢?”
“那人淘了個本子給他,川哥拿過來笑得跟個傻子,回來的路上捧了一路,周晨問他買白紙做什麼用,擦屁股都嫌硬,他說,他說:你懂個屁!”
周海洋有樣學樣,一羣人跟着又大笑起來。
“周海洋,你惡不噁心?”
“噁心怎麼了?”
劉姐撿蘋果看他,“海洋,你說畫畫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沒人知道,紛紛搖頭。
梁蓮花接茬,“一個月賺多少錢不清楚,我只知道很燒錢,撿一年蘋果都不一定賺得夠學費。”
“那學來幹什麼,有啥用?畫的還能比照得好?那不如直接照相算了。”
“是,不如直接去照相,要畫幹啥。”
“我以前讀書的時候專門給學校做板報的,回回老師都找我出,哎,其實畫畫這這玩意兒會一點就好了,就跟唱歌跳舞一樣,單純拿錢去學的,那都是家裡錢多了燒的。”
“老闆有錢養得起,都是命,羨慕不來的。”
梁蓮花心裡不服,看了一眼周海洋,“聽說嫂子家裡是當官的,具體是當什麼官的?”
“你管那麼多?”
“難怪啊,當官的家裡都有錢。”
扯着扯着扯到貪官那頭去了,周晨有些聽不下去了,“別亂說話,等會兒我去告訴川哥!跟他說你們偷懶。”
“我們就是聊聊天……”
“聊天也不行。”
從縣裡回來兩人吃了晚飯,車裡塞了滿滿一車的畫具和顏料,佟言心情不錯,車裡播放着周南川喜歡聽的老歌,她一路欣賞風景。
到家後佟言準備洗澡,發現浴室外門不見了,取而代之是一塊很大的塑料帘子,磨砂的上面幾朵小花,一拉就能開。
“周南川,門呢?”
“這兒呢。”
帘子裡面是門,洗澡的時候把門打開,拉上帘子空調的暖風也能鑽出去,辦法不錯,就是糙了點。
周南川幫她收拾畫具,將畫架擺好,看到昨天買的素描本被她壓在了牀底下。
他出於好奇抽出來一看,發現她在素描本封面描了幾筆,翻看第一頁空白,又隨手翻了幾頁,裡頭有東西。
素描本最中央的頁里,描了一個男人的臉,不是他。
扣上素描本,他扔回了牀底下。
洗澡出來周南川不在,佟言牀上了衣服,喝了半杯熱水,“放心吧我好多了,別擔心我,你和江月姐也注意身體。”
“真沒事。”
“嗯,逸則乖不乖?”
趙楚然不放心,“你也是當媽媽的人了,決定好的事權衡清楚,別讓自己後悔。”
秦風回家後被管得跟狗一樣,門都出不了,幫不了佟言什麼,她們這種小階層也是有心無力,姑姑肖紅向來雷厲風行,顧全大局,做得事不是她這種小老百姓能理解的。
窗外傳來動靜,佟言下意識回頭,門口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