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霸王硬上弓

只是想想那個場景,張牟就忍不住紅了眼眶,他閉着眼流出眼淚,卻仍沒有後悔的意思,只是勉強露出笑顏,“我對不起我娘,我給她存了好多銀子,夠她生活了,月兒,我知道你不會放任我娘不管的。”

“所以這就是你任性殺人的理由?”明月兒氣得一腳踢翻了桌子,如果不是理智還尚且在一點點,她踢的就不是桌子,而是張牟。

砰的一聲,引來官兵的注意,但有孫大人的話在前,他們也只是默默看着。

張牟也被嚇到,回頭看着生氣的月兒,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下一刻他垂着頭,半晌就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元卜自己都忍不住想給他一拳頭了,但他不能,還拉着暴怒的月兒。

“呵,對不起?張牟,你高估我了,我都能不管我親爹,你娘算什麼?她要是老了不能動彈了,我頂多等她死了買副棺材而已,你都能看着你親娘去死,我就不能?”明月兒什麼狠話都說得出來,也不顧忌什麼了。

真是氣,氣得她恨不得撬開張牟的腦袋,“爲了小采是嗎?”久久,她才不得不問出自己不願意相信的話。

張牟沉默。

忽的月兒笑了,笑得可瘮人,她搖頭嘆氣,“虧你娘十月懷胎拼死生下你,又一個人拉扯你長大,到最後連個女人都不如,張牟,你明天就要問斬了,如果你娘親眼看着你死,恐怕她也不會活,我會把你們分開葬得遠遠的,免得下輩子你又來禍害張嬸。”

一番話,說得元卜自己換位思考都覺得無地自容了,可看看張牟,他仍一副死不悔改模樣,嘆了一口氣,元卜亦感覺到深深的失望。

明月兒累了,真的累,甚至怒氣在說完這些話後,消失不見。

“你沒救了。”

留下這句話,二人離開。

大牢裡,張牟握緊了拳頭,最後還是沒有出聲挽留。

聞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明月兒只剩下一臉茫然,她不禁擡頭看天,低聲呢喃,“愛情大於一切嗎?”

她不能理解。

元卜嘆氣,他似乎明白了月兒爲什麼會拒絕成親。

二人站在大牢前,失神片刻便發現了不太對勁,來來往往的人不多,但三三兩兩走一道的,看見他們就跟旁人嘀咕,不知道嘀咕什麼玩意,但眼神無疑都是厭惡,鄙視,嘲諷。

“怎麼回事?”明月兒看着路過的不少人,已經無法忽視。

元卜自然也注意到,搖了搖頭,“問恐怕問不出來什麼了,咱們先回去。”

二人一路上,仿佛讓人觀賞的戲糰子,誰都能指指點點,陰陽怪氣的罵上幾句。

“小人。”

“不分青紅皂白,去死。”

“都是些什麼人,看都覺得髒眼睛。”

難聽的話不斷入耳,二人也加快了腳步,回到了卜月酒樓時,更是吃驚。

以前酒樓內座無虛席,如今別說客人了,麻雀都沒一隻,酒樓里就只有愁容滿面的八子,和閒得在院子裡摘菜的廚子,瞎忙活的小二。

“發生了什麼事?”明月兒沉聲問,頓感不妙。

元卜跟着她進去坐下後,第一眼沒看到張嬸,先問了句,“張嬸呢?”

八子迎過來又是倒茶又是端糕點的,順口解釋,“張嬸哭累了就睡下了。”說完他便跟着坐下來,看着兩個人糾結半晌,才緩緩開口問,“外面的事,你們沒聽說嗎?”

明月兒看向元卜,二人相視一眼都是疑惑。

“說。”

“外邊的人都在傳,你們想買通孫衡,包庇殺人兇手張牟,月兒修路其實是和孫衡合謀的,一個爲了不交稅銀,一個爲了得到朝廷的褒獎,兩個人同流合污,這一次張牟肯定無罪釋放。”八子越說都覺得越離譜了。

但對於不懂這些的百姓來說,這些事卻有跡可循,讓人相信。

怪不得一路上這麼奇怪,明月兒嘆氣,還不知從哪開始給百姓們解釋,現在也抽不了空。

等張嬸醒來,恐怕有得鬧。

八子見二人都沒說話,自己便輕聲道,“所以連咱們酒樓也受影響,一個客人也沒有了。”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

“查出是誰了嗎?”元卜直接抓住重點詢問,又有點擔心的看向月兒,她有點混亂了。

八子點頭,“是鎮長。”

又是他,明月兒扶着額頭,撐在桌子上,已經無奈。

“元卜。”明纖纖在門前,敲了敲門。

不同於這酒樓里的死氣沉沉,她穿着一身桃紅色裙子,精緻的髮髻上插了珠子點綴,襯得人比花嬌,整個人更是透出及笄少女的風采。

她身後引來百姓注目。

八子自己都看呆了,這樣的女子居然生在這樣的小城裡?這樣的容貌,在京城可是上等。

元卜下意識露出厭惡,想起上次月兒生氣,更是有點怒火,語氣不善,“你來幹什麼?”

要是別的姑娘,聽這話早就淚眼婆娑了,偏偏明纖纖還是一樣的笑顏,自顧自的走進來坐下,溫聲道。“明月兒這一次肯定完了,不如你還是跟着我吧?”

當主子是東西?八子的好感大打折扣。

明月兒瞥了明纖纖一眼,隨即目光看向了元卜,好奇他的答案,畢竟她現在這樣,真有可能被鎮長扳倒。

“我跟月兒在一起時,她還一窮二白。”元卜是說給月兒聽的,以前都不嫌棄,現在會嗎?只是明纖纖的話,讓元卜深覺還有後手。

“好吧,我隨時等着你來,我的門,一直爲了敞開。”話不光露骨,人更是直接,明纖纖直接站起來,身子一倒,直接往元卜懷裡倒去。

八子瞪直了眼睛,這女人莫不是瘋子?

暗處的阿迎爲主子擔憂啊,瞧月兒的樣子,跟要吃一樣,完了完了,主子有嘴也難解釋了。

那一瞬間,是什麼樣的心情?明月兒不清楚,但能感覺到怒火攻心,恨不得上手撕爛明纖纖的嘴臉,恨不得一鞋板扇在那嘴上,總而言之,那點了胭脂的紅脣,她怎麼都看不順眼。

心中想歸心中想,她以什麼身份去做呢?她剛起身就又坐回去,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