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模糊,過往

易遠澤從兜里摸索着掏出了發出響聲的手機,那是孟韻寒的,不過手機並不是因爲有電話打來而響起的,是因爲有一條重要提醒而響起的。

屏幕上顯示的幾個字,讓易遠澤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他自言自語的讀了起來,“最恨之入骨的日子……”

易遠澤忍不住的點了進去,時間的設定是在五年前,五年前的今天,易遠澤像是明白了,五年前的今天,是孟韻寒出國,不告而別的日子。

這個備忘好像是設置的雲端提醒,之後每一年的這個時間,備忘都會提醒,可是易遠澤搞不清楚,孟韻寒爲什麼要寫這句話。

“恨之入骨?孟韻寒當年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居然可以讓你選擇不告而別,還時時刻刻提醒你自己。”易遠澤看着手機上那句讓他疑惑萬分的話,想了想便重新打動了車子。

如今他一定要去找孟韻寒問清楚,自己當年到底做錯了什麼,居然會讓她用恨之入骨四個字來形容這一天。

這個提醒的確是孟韻寒五年前親自設置的,不爲別的,她就只是想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一天是她這輩子最難忘,最痛苦的日子。

雖然孟韻寒努力的去忘記五年前的事,但是每年的這個時候,她的記憶都會重新被喚醒,然後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當年易遠澤曾帶給她的傷害,而易遠澤也成爲她這輩子最恨的人。

易遠澤開車到孟韻寒樓下的時候,她早就已經回家了,不過卻並沒有休息,房間的燈還未熄滅,但易遠澤卻只是望着,強忍着自己內心的急切,沒有上去。

那晚,孟韻寒病了,燒的很厲害,即便是吃了退燒藥,也並沒有什麼好轉,直到清晨,她才勉強好了一點,所以易遠澤看着孟韻寒的窗外幾乎是一夜明亮的,而他也一夜沒有合眼。

至於酒吧的古景,在凌晨酒吧停止營業的時候,還是被服務員打車送回家了,而那時的他酒也醒的差不多了,望着手機上撥出的電話號碼,出神了許久。

孟志文並不知道孟韻寒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更不知道昨晚她發燒的事情,而早上他輕敲着孟韻寒的房門,卻未得到回應,他也只是以爲孟韻寒還在睡覺,也沒有繼續打擾,隨後便出門了。

易遠澤是看見孟志文離開後,才上樓去的,被一陣有些急切的敲門聲吵醒,孟韻寒摸着自己依舊還有些滾燙的額頭,昏昏沉沉的走出房門。

打開門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易遠澤,孟韻寒感覺昏沉的大腦像是瞬間清醒了,她下意識的準備關門,卻被易遠澤給阻止了。

易遠澤拿着自己手裡的手機,翻出那條備忘提醒,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孟韻寒側頭瞟了一眼,冷哼了一聲,轉身向屋裡走去,而易遠澤也跟着她進了屋。

“這是你五年前出國的日子,爲什麼是恨之入骨?”易遠澤心裡的好奇再也壓制不住了,他無法繼續裝作若無其事了,他心裡的疑惑實在是太多了,他要答案,要解釋。

孟韻寒看着有些急眼的易遠澤,心想,原來他知道,知道那是自己出國的日子,可爲什麼他明明知道,卻就是不願和自己一起走呢?

“因爲你。”只是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在孟韻寒看來這已經足夠解釋一切了,她的太陽穴又開始痛了,頭有些暈暈乎乎的,但孟韻寒卻努力的讓自己清醒着。

“因爲我?你昨晚上說我當年……”

孟韻寒沒有聽清楚易遠澤後面說的話,她便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隨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她還是沒有堅持住,暈過去了。

看着忽然倒下的孟韻寒,易遠澤急忙走過去把她攬入懷裡,那時候他才感覺到從孟韻寒身體裡散發出來的灼熱感,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不已,眼底的擔憂又一次流露了出來。

孟韻寒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當自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屋外的天有些灰濛濛的,她也不清楚那是因爲快要下雨了,還是快天黑了。

額頭似乎沒有那麼燙了,但是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有些酸疼,手腳也沒什麼力氣。

屋外叮叮噹噹的響聲讓孟韻寒有些好奇,雖然她也在心裡懷疑那人是易遠澤,但是她卻又下意識的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直到易遠澤端着一碗賣相很不好的粥走進來之後,孟韻寒才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但隨後又恢復了原狀。

“你醒了,好點了嗎?”易遠澤很是擔心的問着,放下自己手裡的粥之後,便伸手去探她的額頭,他那一系列的動作都很是溫柔,這讓孟韻寒有些不太適應。

她把頭側到一旁,緩緩的開口,說:“我已經沒事了,你走吧。”

孟韻寒剛醒就開始下起逐客令了,易遠澤雖然心裡不舒服,但還是並沒把這事當真,反倒是端起自己手邊的粥,說道:“你先喝些粥暖暖胃吧。”

不管是昨晚的事,還是今早上的事,易遠澤都沒有提起,他現在只是純粹的擔心而已,就算他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如今也狠不下心來了。

易遠澤小心翼翼的爲她吹着熱氣騰騰的粥,然後慢慢的用勺子餵她,這可是他花了一個上午,把廚房弄得像個戰場一樣,才熬好的粥。

“你到底還想幹什麼?”或許是因爲生病的緣故,即便是孟韻寒想說出很是憤怒的話來,但最後卻依舊只是平淡無奇的追問而已。

不管是易遠澤此時是真心的,還是來看自己笑話的,亦或許是來演戲的,反正一切的一切都是孟韻寒不想看見的,她如今已經沒有任何的精力繼續與他周旋了。

易遠澤一直都耐着自己的性子,不與她計較之前的所有事,不過是因爲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但易遠澤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越是退讓,眼前的這個女人就越是不識好歹,他把粥放在一旁,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語氣里也充滿了些許的煩悶,“不是我要幹什麼,是你現在到底要幹什麼?”

孟韻寒不想和他吵,只是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說:“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此時孟韻寒的眼神無比的堅定,她並不想做什麼,只是想要一個人待着而已,但是易遠澤也是如此,他只不過是真的擔心她而已。

易遠澤像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心裡委屈且憤怒,手上因爲熬粥而留下的大大小小不少傷口,他付出了這麼多,最後換來的卻是孟韻寒無比冷漠的驅趕聲,心裡越想越氣憤,可是如今的孟韻寒已經是個病人了,他又不能繼續與她爭執,所以只能是憤然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

聽見了關門後,孟韻寒才側頭看着自己牀邊那晚冒着熱氣的粥,心有些亂了,她抱着自己蜷在一起,呆呆的出神。

易遠澤離開孟韻寒家的時候是中午,但此時的天灰濛濛的,像是快要下大雨了,坐在車裡,易遠澤側頭看了一眼樓上孟韻寒家所在的位置,最後發動車子,走了。

雖然這邊易遠澤和孟韻寒又一次吵架後不歡而散了,但是另一邊易福恩和孟志文兩人才剛剛見面。

易福恩雖然一大早就去醫院找孟志文了,不過很不趕巧,他去的時候孟志文正在手術室里做手術了,於是他只能在他的辦公室里等着。

直到中午,孟志文才離開手術室回到了辦公室里,“易老爺子你怎麼來了?”

對於易福恩的突然造訪,孟志文還是有些驚訝的,畢竟一般情況下易福恩是不會進城的,而他自己就是個醫生,便更不會來醫院了。

“孟院長好久不見啊。”

易福恩和孟志文都很是禮貌的伸手與對方握手,臉上的笑容也滿是和藹。

“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我上午有台手術,你要來你該提前告訴我的,害得你等了這麼久。”孟志文一邊匆匆給他沏着熱茶,一邊不太好意思的做着解釋。

易福恩笑笑,說:“是我來的冒昧,沒事的。”

“易老爺子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今天來是想問問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昨天遠澤帶着你的寶貝千金來家了,聽他們的意思就是想要儘快結婚,所以我們做父母的自然要爲了他們的事情合計合計,在你看來,覺得儘快結婚怎麼樣?”明明易福恩都已經讓易遠湘他們去籌備這件事情了,而如今他似乎也只是象徵性的問着孟志文,畢竟他覺得做父母的自然不會反對兒女的婚事。

孟志文沒想到平時難以見到的易老爺子,如今出現在這裡居然是爲了這事,孟志文心裡很是反對,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易福恩似乎是看出了此時的孟志文有些爲難,說道:“我知道我說這話有些倉促,時間也確實是有些緊,如果孟院長心裡覺得還有些不妥的話,我們也可以重新選個日子。”

孟志文側頭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辦公桌上孟韻寒的照片,笑着搖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時間雖然有些緊,但是他們兩個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彼此也算是有了解了,只要孩子們想要快點結婚,我們做父母的自然沒什麼意見。”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孟志文很難相信這居然是自己說出的,原本他從一開始就是反對的,但是隨着孟韻寒內心的堅定,他已經沒有反對的餘地了,因爲即便是他拿出最爲堅決的態度,孟韻寒的心也是不會改變的了。

“好好好……既然孟院長的意思和我的一樣,這也到吃飯的點了,要不我們邊吃邊聊後面的事吧。”易福恩此時的心情很是開心,這件易家大事如今總算是被敲定,現在就是其它的準備事情了。

“好,走吧。”

那天中午,孟志文和易福恩邊吃邊聊,句句都離不開婚事,這是他們心頭最爲重要的事情了,不過卻是一家歡喜一家愁。